也是很有名頭的。
只是他不知道連富光的「阿馬努斯格拉赫特」,若在江南,實在不值一提。江南的園林講究內斂,很多有錢人在松江的不過是為了方便生意往來的別院,家裏真正的園林完全夠接待天子的,因為形制要小心僭越的緣故,反而更加的精巧。
他眼中所見的,只是流於表面的浮華。真正的繁華隱藏在周邊城市的園林府邸之中。
但只是這流於表面的浮華,就足以讓連懷觀生出一種爪哇人從村社走入巴達維亞的感覺。
「天朝果然富庶,怪不得視巴達維亞為蠻荒之地。之前想來,不過是天朝富商不曾去過巴城;現在看來,倒是自己只見過巴城,卻不曾來過天朝。」
生出這樣的感慨,不免把自己的姿態又放低了一些。
下了馬車,便見到一處正在施工的建築群,旁邊就是門面開闊的貿易公司會館。
門口有幾個巡查的士兵,但對於進出貿易公司會館的人卻不阻攔。
小心翼翼地將饅頭的親筆信和一件信物遞上去,很快,貿易公司內有人便出來迎接。
林允文當年跑長崎,和福州幫、漳州幫都打過交道,也會說一些福建各地的方言。
看到饅頭的信物,知道此人很是重要,縱然已是貿易公司的執行委員,遇到這樣的關係也得親自出來迎接一番。更新最快 手機端::
入廳、上茶,便詢問了一下連懷觀。
連懷觀說自己自巴達維亞來,又將巴達維亞那邊扣押檢查自由貿易號的事一說,林允文忍不住罵道:「這荷蘭人真是不知死活,天朝的官船也敢扣?」
破口大罵,看的連懷觀驚詫莫名。
林允文之前也少跑南洋,破產去給劉鈺當「倭語西席」之前,也就多跑長崎。在長崎,荷蘭人和華人海商一樣,都要看日本那邊的臉色,都是看人臉色吃飯的,誰也別說瞧不起誰。
這幾年他竄起來了,接觸的人地位越發的高,對荷蘭人就更沒有什麼懼怕。
他又不是不知道劉鈺的脾氣,那是絕不會吃虧的人,荷蘭人這麼做這不是作死嗎?
他以為饅頭是讓連懷觀傳個口信,告訴劉鈺在巴達維亞被扣船檢查的事,對連懷觀也就多出了三分客氣。
「壯士自巴城來,一路辛苦了。既是有米大人的信物,我儘快給你安排去北邊的船。卻不知自由貿易號可是已經離開巴城了?」
有句話叫居移氣養移體,林允文這幾年接觸的人,再加上成為了貿易公司的執行委員,在一些所謂的氣度上已經不是在巴達維亞混的連懷觀所能比的。
連懷觀下意識地躬身,恭謹地說道:「自由貿易號早已駛離了巴達維亞。荷蘭人並未阻攔,不過在巴城逗留了數日,便離開了。和瑞典的兩條船一起,出了巴城去往歐羅巴了。」
林允文本來以為是巴城那邊出了點事,現在一聽船已經離開了巴城,心裏也是大大的鬆了口氣。
自由貿易號的造價可是不菲,跨大洲遠洋的船可不是福船沙船那樣的造價,尤其是很多木料用的是橡木和檜木。
造價既高,沿途又危險,而且還是一條從未走過的航線。船長是饅頭,雖有官身,可實際上這艘船的所有權還是貿易公司的。
劉鈺雖說提了建議,但走出決定的還是執行委員會的成員。林允文在其位自要謀其政,公司的決策是要對參股的各方負責的。
如果這第一次的對歐貿易就出了問題,不說參股的股東們會對現在的執行委員會成員不滿,公司後續的發展也要出大問題,而他們這些參股最多的,更是利益攸關。
公司現在已經處在了瓶頸期。
日本那邊已經傳達了今年就要禁止運米私貨貿易的禁令,南洋貿易暫時很難插進去手,也只能指望對歐洲的貿易打開局面。
連懷觀說巴達維亞沒有扣留自由貿易號太久,林允文心中的擔憂也就散去了幾分。
按劉鈺所說,瑞典人總是比荷蘭人和英國人早回歐洲的,那樣就能趕在更多的貨來到之前,賣出一個高價。
僅就這一次自由貿易號駛向歐洲這件事,公司的執行委員們心裏也有了很清晰的定位。
第二七八章 不要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