贖金二字,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公司出贖金?
董事會可不會出這筆錢的,很大的可能是讓被俘的人自己家裏籌錢,公司僱傭他們的時候,簽訂的合約可沒有被俘之後替繳納贖金這檔子事。
而且,若是整個東南亞都丟了,公司還剩什麼?消息一傳到阿姆斯特丹,恐怕公司的股票就要崩盤,引發一場拋售狂潮的。
想到這,錫蘭都督的臉色更是晦暗,自己好容易熬到了公司的中上層錫蘭都督,很有可能成為巴達維亞總督的候選人結果,現在怕是要一無所有了。
自己幾乎所有的家產,都是公司的股票,指望着公司每年的股息分紅呢。現在,公司眼看就要垮了,自己之前那些叫人羨慕的股票,怕是要一文不值了吧?
原本每一個有東印度公司股票的荷蘭人,都確信,這東西和金銀沒有任何的區別。持續百年的百分之十八以上的股息分紅,從未間斷,由此奠定了荷蘭人認為紙就是錢的意識。
可現在,早知如此,還不如早早把股票都換成金銀。
金銀放一萬年也還是金銀,可東印度公司的股票,恐怕從今以後就是一張廢紙了。
「哎!」
想到這,錫蘭都督不禁嘆了口氣。他不感慨公司的失敗,只是感慨自己的命運,奮鬥了大半輩子,好容易混到了這一步,一下子一無所有。
就算將來被釋放了,公司恐怕都要垮了,自己的那些股票也都成了廢紙。
在荷蘭,沒有錢,就沒有地位。
哪怕是奧蘭治家族,武功赫赫,奠定了荷蘭橘色的國色,可不還是說被財團趕下去就趕下去?
杜鋒見他在那嘆息,並不知道對方心裏想的是自己持有的那些股票的事,還當是因為丟了錫蘭而鬱悶,便寬慰道:「你且放心,有句話講,天塌了,有個高的頂着。論地位,你不是公司董事,也不是巴達維亞總督,你愁什麼呢?投降了就投降了唄,我看巴達維亞總督,說不定比你還慘。」
這樣的安慰還不如不安慰,錫蘭都督無奈道:「貴國連巴達維亞都要攻下,那和公司還有什麼可談的呢?公司恐怕都不復存在了,貴國留着我們這些俘虜也沒有用啊。」
「我們是公司雇員,不是政府的軍隊。貴國可能不理解其中的區別,我希望貴國的外交官能夠搞清楚這一點。」
杜鋒笑道:「放心吧,真要是公司垮了,不存在談判的甲方了,我們也不會留着你們的。留着你們也沒有用,對吧?準噶爾人撿到幾個瑞典戰俘,都當成個寶貝。我們可不一樣。若是早個十餘年,說不定還能當個教官,現在嘛,用不着了。」
大順現在的軍隊,已經基本形成了體系。一旦形成體系,就能自我繁殖、自我擴大。
不管是陸軍、海軍,還是即將建成的科學院,大順走的都是這一套體系。
從外部找人,教會第一批人,再以第一批人教第二批人。一旦體系完成,就可以自行運轉,最難的,便是第一批人。
就如同準噶爾部視為寶貝的列納特,二十年前若在大順,若大順有意軍改,那還是可以混個新式炮兵的創始人身份的,可若是現在,最多也就當個炮兵炮長。
杜鋒之所以說起這個,源於在他來錫蘭之前,劉鈺和他們談話面授機宜的時候,還說過另一個類似的故事。
這個故事與錫蘭息息相關,也和大順與錫蘭的關係息息相關。
這一次大順要在錫蘭站穩腳跟,對荷蘭人自然是重拳出擊,但對康提王朝,還是以拉攏為主。
錫蘭多山,內陸地區不好控制,大順暫時也無力徹底征服錫蘭,所以要儘可能與康提王朝搞好關係,保證雙方的和平相處,拿到肉桂和檳榔的專營權。
而大順要和康提王朝搞外交,就需要一個特殊的群體拉近關係,那就是僧人。
錫蘭是佛教聖地,供奉着釋迦摩尼的牙齒。新的國王是根據封建繼承法,從印度地區找來的旁支,原本信的是印度教,為了維系統治,不得不改信佛教。而且正因如此,所以才要顯得比別人更狂熱,因為他從印度來,肯定要帶一堆親戚親信,必然會導致貴族不滿;而貴族已經不滿了,若是僧侶階層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