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三章 賭國運(中)
這種純粹是倒果為因的話,政治正確上講,不能說不對。
但在法、普、俄、奧等一堆國家紛紛打壓地方貴族權力、法國搞出凡爾賽宮收攏權力到宮廷朝堂、各國能拉出幾十萬大軍,攻城略地、重商高關稅、以行政力量保護各國工商業不被外國競爭的環境下,說這話就純粹是何不食肉糜了。
靠自由的各自為政,護航湊個艦隊各省都耍心眼不出錢,這是能自沒英國的航海條例?還是能自沒法國的關稅保護?
就像荷蘭很多人反對的壟斷的東印度公司一樣。
確實,壟斷的東印度公司好不好?不好。十七人委員會決策對不對?不對。所有股東按說都有發言權但是並沒有,合理嗎?不合理。甚至壟斷權都不該給,就該充分且自由的競爭。
但是,當初不搞壟斷政策,不搞十七人委員會高效決策,憑什麼在東南亞獲勝,排擠走英國和葡萄牙?
大順之前倒是不搞壟斷公司,也沒有國家力量干涉,結果就是自由的大順海商,被荷蘭人扣了船逼迫降價,除了賭咒發誓再也不去巴達維亞之外,別無辦法。
再者,就哈勒姆市的行會中產的訴求,一邊希望城市自治自給自足、一邊又希望一個強有力的政府能保證城市的自治且不被外省商人賺錢……這不是精分嗎?
安東尼作為前大議長,攝政派中的集權派范思林格蘭特選定的接班人,他當然是反對分權的,也是力圖集權的。
如果是之前那種躺平等死的心態,那就無所謂了。
可現在既然有機會,似乎還有一條出路,安東尼當然希望能走下去。政變之後,就要想辦法加強聯省政府的權力。
然而,本身威廉四世最信任的輔佐和依仗的顧問,本廷克伯爵,本身也是他導師前任大議長政策的擁護者,也一直試圖建立一個集權的尼德蘭政府。
而且作為奧蘭治派的代表人物,在公開場合也是一直鼓吹集權的。並且還是準備一步到位,集權到大明內閣秘書制的情況。
這裏面的問題,就是共和派內部的各個派系,在反對執政官這個問題上是一致的。
然而,安東尼是反執政官,不反對集權;而共和派的其餘派別,是因為反對集權,所以才反執政官。
現在的時機,對荷蘭可謂是轉瞬即逝、逝無再來。
和大順的合作,需要一個過程。
歐洲的戰爭還未結束,參戰各方除了剛準備出兵的俄國人,都已經精疲力竭。而俄國的海上力量可以無視。
現在正是大順與荷蘭合作的最佳時機,不管什麼樣的合作模式,都必然損害英國的利益。
而停戰後英國也得舔幾年傷口,可是一旦緩過勁兒來了,那就肯定要打壓的。
留給荷蘭的機遇期,在安東尼看來,最多也就十年時間。
一旦這個機遇期沒把握住,以後怕是就再沒機會了。
而要把握這個機會,就要解決集權問題。最起碼,稅的收上來,得造艦,十年後真要打起來,要能抗的住。
一邊明顯要招惹英國、侵犯英國的利益。一邊還不造艦、以自我幻想為中心覺得英國不會打擊荷蘭……這便是取死之道了。
要真是這樣,那就都不如從一開始就不和大順合作,繼續躺平等死呢。最起碼不會被英國打擊,至少十年之內不可能。
但是,荷蘭的情況非常特殊。
特殊到了極點。
特殊在,在荷蘭,加強集權本身,本身就是在摧毀荷蘭集權的可能。
因為,集權,意味着七省變成一個國家。
而七省變成一個國家,第一步是共同體構建。
而荷蘭的共同體構建,是出了問題的。
大順不論是改革還是革命,這個問題,是不用解決的,早在兩千年前就有人解決了。
荷蘭則不同。
荷蘭的共同體構建本身,就在於荷蘭在百年前與眾不同的自由。
自由,本身就是荷蘭的共同體構建基礎。
所謂共同體構建,要麼說清楚我們是誰;要麼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