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讓劉鈺壓力極大。
一塊石頭落地,誰知道下一塊石頭又什麼時候砸在心頭呢?
按下葫蘆起來瓢。
未來難知,劉鈺也只能見招拆招,一件一件地把事情解決。
看着皇帝此時心情略有輕鬆,劉鈺又說了一些讓皇帝更加安心的話。
皇帝漸漸安心,便問道:「卿既言,從長計議。又言,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那依卿之見,那傳教士白多祿,該當如何處置?」
劉鈺只道:「回陛下,國有國法,君有聖諭。禁教時候,如何定刑,早有定論。此人如何處置,問一刑吏足矣,何用問臣?」
皇帝點點頭,他本以為劉鈺是要暫時放了白多祿,或者驅逐出境了事。可這麼一說,只問一刑吏足矣,那意思也就很明確了。
殺。
既是讓劉鈺去出鎮處置此事,又得了劉鈺按律治罪的意思,皇帝也就沒有再問到底如何。
下面的劉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嗤嗤地笑了起來。
「卿因何發笑?」
「陛下,恕臣失儀之罪。陛下剛才問及白多祿事,臣忽然想到了一樁趣事。」
皇帝也有些好奇,劉鈺又道:「臣之西學蒙師,曾與臣講過這天主教的一些事。」
「說若是殉教者,若有神跡大功,日後當賜真福、封聖。」
「凡賜真福、封聖,必要畫一像。畫像中,頭頂必懸一物,為其被害之物。或刀、或絞索等等,或許是出於朗基奴斯槍為聖物之故?」
「依天主教之規矩,僭聖人都有某樣器物作為他的標誌,殉道者必以刑具入畫。」
皇帝身邊之前也有不少天主教傳教士,這個事他倒是也知道。
劉鈺忍不住笑道:「臣見過頭頂上畫着斧子的、畫着刀的、畫着匕首的……臣剛才忽然在想,若以炮決,這畫像該怎麼畫?」
皇帝一怔,隨後腦補了一下畫像的滑稽模樣,亦是忍俊不禁,笑道:「倒是難畫!難畫!卿不妨試試,朕也正有些好奇。」
本十分血腥的事,君臣之間也不以為異,竟都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皇帝又道:「他既觸犯天朝律法,因罪而死。若將來教廷竟封其為聖,其心可誅。這不是說,本朝法律,都是錯的嗎?此事且觀後效,若真行此事,朕必留旨於子孫,定遣使往梵蒂岡問罪!」
這種事,上升到國家角度,皇帝的想法確實沒錯:在大順犯了罪被殺的,結果被另一國封聖,站在國家角度肯定是要反對的。
劉鈺心道,此事倒也簡單。教廷那群人,吃硬不吃軟。祭孔,因為偽滿洲國所需;拜異教徒君主,因日本帝國主義所需,不也都允許了嗎?
到時候艦隊去一趟,保管比辯一萬句經文都管用。
「陛下所言極是,此事涉及國格律法,不可不慮。臣此番去澳門,定也不負陛下所信賴,定把此事解決的不辱天朝。即便臣言從長計議,卻也不會為之從長而辱國。」
皇帝點點頭道:「愛卿做事,朕是放心的。朕說了,策略如此,再容十五年。你只記得,叫他們出醜、斷天下明事理者之惻隱就是。」
「福建、蘇州之事,無非無知小民,智短村夫。但之前,多有生員、士紳入教,更多蒙蔽士大夫,甚至有人提出以耶補儒之說。乃至朝廷重臣,曾亦有信者。」
「卿之言,極是。殺人易、誅心難。此事,確實重在誅心。只要天下士大夫、有識之士勿被其蒙蔽,見其偽善,便無憂矣。」
「本朝太祖、太宗皇帝事,你亦多知。士紳士大夫若不從,便難成事。若只鄉民,未必及得上白蓮彌勒。」
劉鈺心想好像也是這麼個理兒,看來說動皇帝的,主要還是皇帝想要打破天主教在一部分儒家士大夫心中的良好形象。
而且,劉鈺覺得,皇帝之所以相信自己這個誅心之法,也有說法。
明里看似皇帝極是贊同那番留人誅心的言論。
暗裏,實則還是皇帝潛移默化下接受了一個道理:說仁義、道王政,講良心、談萬民,最終都繞不開利益二字。
而耶穌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