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也好,這書終究有你的心血。」
「你的兵工廠辦的不錯,但是軍改之後,弓、刀、甲冑等,以此為生的工匠都沒了活計。而且只靠那座兵工廠,也不能供應數十萬軍改之用。」
「朝廷也要試辦,你可調撥一些熟練工匠前來。」
這事劉鈺早有預料,但皇帝的話,劉鈺還是小心地提醒了一下。
「回陛下,調撥工匠前來,此臣分內之事。但若說這是臣的兵工廠,臣實不敢當。這兵工廠,陛下的股才是最大一份。而且,還有其餘商賈的股份,這怎麼能說是臣的呢?」
股份制的公司,李淦不是太了解,也不好說到底是好是壞。現在還看不出來。
至少從劉鈺的介紹來看,似乎只有好處,沒有什麼壞處。
他倒是知道英國人砍過國王的腦袋,但此時朝中對西洋人最了解的是劉鈺,李淦對西洋的了解也是從那本《西洋諸國略考》中知道的。
既然掌握着信息壟斷權,劉鈺對英國那場砍國王腦袋的定義,就是「教案」,絕口不說是一場資產階級革命,而只說是一場宗教鬥爭:此若佛道之爭爾。
帶來的後果就是,皇帝本就對天主教甚為不滿,看過之後更是下了大決心一定要禁教。
有意思的,是李淦對克倫威爾的批閱:「有人君之能,奈何子嗣孱弱,是故二世而亡。此人傑也。譬如本朝,太宗傳位於高宗,則穩固矣」。
讀史使人明智,李淦又不曾真正去過英國,只能從劉鈺歪曲的書中去理解。
裏面又不說資產階級的崛起,只說是封建制下國君被大夫架空、新教清教聖公宗衝突不斷,站在這個角度去理解問題,皇帝看問題的視角也就大為不同。
至於松江搞了這麼一堆股份制的公司,李淦眼中看到的不是危險,而是兩件事。
其一,海關徵收的印花稅,以及日後玻璃等新產品的徵稅模式,單單是印花稅一項,便使得松江海關今年的賦稅暴增。
其二,便是股份制公司就可以讓皇室賺錢,又不用擔心出現前朝太監收稅民怨沸騰的景象,又可以杜絕全面官營貿易帶來的種種反對。
現在劉鈺再度重申這件事,李淦笑道:「其實,朝中也有人建言,火器者,國之重器。商人重利,不可經營,當收歸於官有。」
劉鈺大驚,正要反對,李淦卻先道:「不過,朕也考慮過。這裏面也有內帑的股份,再說還有其餘商賈的股份,已然作價,各持股票。若想收歸官營,未嘗不可,只要出錢把股票都買走即可。若不然,朕手裏的所有票據,都要化作一張張廢紙。」
「估計如此一來,商賈聞到風聲,定然風聲鶴唳。不只是兵工廠的股票,那些冶鐵廠、玻璃作坊等,都要紛紛拋股。」
「這自然不好。只是……國庫花錢買槍,朕卻是最大的股東,這倒像是朕在謀取私利。」
劉鈺心道,你不想謀取私利,那你直接用內帑的錢把兵工廠的股份全買到手唄,一分錢不掙多簡單啊。
「陛下,臣以為,這非是陛下想取私利,而是以此作為監督。若是官營匠造的,反不如威海兵工廠的。質量不如、價格更高,自然也就拿不到訂單。陛下掌握兵工廠的股份,不是為了謀取私利,而是為了防備上下貪腐,欺上瞞下。」
「前朝西法黨,開出過十幾兩銀子一套的盔甲,也開出過天價的西洋銃台棱堡。至於西法黨之外,官營軍械,也多糜爛不堪。」
「整頓吏治,今日整頓,明日又爛。不若留一處官辦之外的,也好知曉造價。若是官辦的既便宜,質量又好,那威海的兵工廠自然破敗,工匠便都去了官辦的。若其質量不好,造價又高,那陛下在威海的兵工廠,也正好督促如鞭。」
「這實在不能說是陛下為了取利。」
先找了一個道德的高點給李淦扣上,免除了李淦對「天子道德問題」被攻訐的擔心,李淦暗暗點頭,心道這倒是有些道理。
只是……
「只是,朕還有一處有些不懂。這股份制是要分紅的。顯然是得利的。於私,朕應盼着價貴;於公,朕應盼着價賤。」
劉鈺回道:「只要這分紅的錢,比官辦貪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