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考慮松蘇江南地區的話,印度這邊空出來的產業份額,應該一點都不分給齊魯,應該全力支持松蘇的產業發展,通過歐洲和西非的貿易,快速增加紡織工場的數量,全力加速當地的轉型和資本主義體系的深入。
但如果考慮整個大順的情況,那麼印度這邊空出來的產業份額,就必須要拿出許多分給齊魯這邊。藉由朝廷的調節管控,渡過挖河修堤佔地的艱難日子。
不過,即便這樣,短時間內生活水平的下降,那也是肉眼可見的。
的確,相較於大順開國之初,魯西地區的人均土地面積銳減,百年的休養生息、人口滋生,人多地少的矛盾確實愈發嚴重。
但勞動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的,一方面是婦女從事副業紡織,另一方面也是人多地少辯證地去看,也確實依靠着勞動人民的智慧,有所緩解。
二年三熟制,固然說需要小冰期結束之類的限制條件。
但,人口滋生這個因素,也是必須要考慮到的。
假如說,一個勞動力,耕種着家庭的三五十畝地,你讓他搞兩年三熟的種法,他也真的承受不住。勞動量實在太大的。
伴隨着人口增加,人口因素也導致了兩年三熟制度,在山東這邊快速普及。
冬小麥夏大豆春高粱;亦或者冬小麥夏玉米春穀子的模式,開始推廣。
因為人均土地減少,使得勞動力不得不在有限的生產資料上,投入更多的勞動。
而更多的人口,也使得兩年三熟這種極為疲憊、極耗勞力的種植方法,是在勞動極限之內的。
人均25畝地的時候,就算你有兩年三熟的技術、也有小冰期過去的氣候,沒有拖拉機和收割機,你也玩不轉兩年三熟。太趕時間了,種收日子一旦下雨,那就根本不可能了。
人均5畝地的時候,兩年三熟的技術,就可以迅速普及。一方面是逼出來的,另一方面也確實能忙過來。
故而,雖然說人均土地的面積已經減少,但是日子也還真差不多過得去。當然這種過得去,就是過得去,很脆弱,稍微有點災害,就要完,而且基本上家裏根本沒有積蓄。
而且,兩年三熟、搶種搶收的勞動強度,真的是能讓人崩潰的。
此時北美的一些上層、軍官等,吐槽北卡羅納州的「懶散」農夫,說是農閒時候曬太陽、一年就忙那麼一陣的日子。但,這種懶散,正是許多農夫巴不得的事。
幾十年後歐洲工人渴望的那種當農民的夢想中的「農民」,可絕對不是大順這種撅腚哈腰芒種前後熱死人的天氣割麥子、然後趕緊搶種豆子甚至不睡覺、然後第二年種高粱還得把高粱秸稈一刻不落地收拾回家垛起來當柴禾否則連飯都做不了的華北平原的二年三熟和缺乏燃料狀態下的「農民」。
固然說,此時大順絕逼可以嘲諷全世界的「畝產」,真的是群嘲全世界。
甚至於,此時的山東,嘲諷150年前的山東「畝產」,都沒問題。
但這種「嘲諷」,是建立在拼了命幹活的事實上的。實際上,嘉靖年間,二年三熟制還缺乏足夠勞動力,依舊還是一年一收的半粗獷式勞作。
可以說,兩年三熟,是技術進步,最大化地利用太陽能量,使得單位土地面積的產量增加,平均畝產冠絕全球,在智利硝石和海島鳥糞石大規模投入種植園之前,富戶憑藉豆餅肥田、窮戶只靠豆類固氮,整個世界沒有比這畝產更高的操作。
但也要清楚,要是「五口之家、百畝之田」,在牛耕時代,是不可能有力氣搞什麼兩年三熟的,更是沒必要搞的。
就如同,法國人會驚呼荷蘭人排乾沼澤以種地的壯舉嗎?不,法國人只會覺得,這不腦子有問題嗎?不嫌累嗎?去旱草甸子種地多好?為啥要費好大力氣去排乾沼澤?
假設兩年三熟,簡陋來算,就算增產到原本的1.5倍。
以兩年三熟三十畝地計算。
若排除掉稅、賦、攤派、銀錢兌換、火耗等等這些,只算毛產量,基本可以視作和北美的120畝地的一季麥產量差不多。
因為到了北美那邊,120畝地,是要拿出10畝作為草場地、剩下的那些要輪作
第二一八章 強迫去過好日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