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哨聲吹響,軍隊開始收拾帳篷、吃早飯,很快集結完畢,雖然不如當初訓練的青州兵,但從部隊集結的速度來看,還算可以,和此時西歐各國的軍隊野戰料也沒什麼問題。
軍隊環繞的地方是最安全的。
這種安全的地方,劉鈺臨行之前,最後一次見幾個死囚。
這幾個死囚,就是「粗糧換細糧案的要犯」。
總得有個背鍋的、得有提供這批粗糧的,做戲也要做全套。
雖然漏洞百出,簡直就是傻子演戲給傻子看。
但重要的不是細節無暇,重要的是面上過得去。
不然的話,不好看。
傻子看、傻子演,哪怕不是傻子的這時候也得裝傻子。但就算傻子,這故事也得有頭有尾。
此時劉鈺身邊的心腹人拿着幾張收據,展示出來後,又將收據上那些街坊鄰里的畫押等,展示給那些死囚看。
「我這人做事,是講信譽的。這事你們擔着,你們的老婆孩子得了銀錢就不說了。也不必怕老婆改嫁、孩子改姓。孩子我給你做保,送他們去軍隊,謀個一官半職。」
「你們還有幾個是當海盜的,既是幹這一行的,也就沒有怕死的。但願賭服輸,被抓了,咱們之間也不廢話。」
「總之,你們信得過我,就把老婆孩子在哪說出來,汝妻子我養之,勿慮。若不信,多了也不說,砍頭和槍斃,總比絞死要強對吧?」
「你們也常見那些被絞死的海盜,死前多疼啊。對吧。」
「你們也知道,絞死有兩種死法。」
「一種呢,是頓一下,直接把脊骨頓折了,那死的倒簡單。」
「可海上那種絞死,你們是知道的,不是猛然頓一下頓折脊椎骨的,純慢慢憋死的。」
「死之前,尿褲襠,大小失禁,大長舌頭伸出來,多難看?」
「再好漢,到時候也是鼻涕眼淚嘩嘩的,人可管不住自己吊死之前流鼻涕眼淚,哪怕你是武松那樣的硬漢,也扛不住人體的自然反應,對吧。你們也見多了,門兒清,海軍變態極多。」
海軍變態也確實不少,劉鈺非常理解,整天蹲在那種狹小的船艙里,十個有六個都有輕微的精神病,各種變態雲集。絞死海盜這種事,海軍那邊也是玩的很花花。
有幾個被抓的海盜聞言道:「國公的信譽,在海上混的,誰不知道?只是,我們的老婆孩子,都自安排好了,這就不勞煩國公了。反正之前搶的,也夠他們用的了。」
「贓物都化了霜,都是銀子,哪個是乾淨的,哪個是髒的?這銀子,天朝花的、蘇祿花的、荷蘭花的、西班牙也花的。我們也有傳教士幫忙,呂宋、墨西哥那邊也有產業,國公的心意,我們領了。」
「國公說得對,願賭服輸嘛。之前國公就給我們這群人寫過公開信,我們不服,這不是賭輸了嗎?那就死唄。」
說到這,劉鈺嗤的一下笑了出來,問道:「哎,之前我叫人給你們寫信,說形勢變了,叫你們認清形勢,你們咋就不信呢?」
一個海盜也苦笑道:「信是收到了。當時不懂,現在懂也晚了。國公信上說,在南洋尚荷蘭人勢大的時候,我們還有可能被招安。但現在,南洋局勢一變,朝廷一點都不想要海盜了,因為現在朝廷需要的是自由貿易。」
「而且即便一開始朝廷也一點都不想要海盜。因為和那些西洋人不同,他們彼此國家貿易是競爭,我們這邊則是買賣關係。所以,海盜必死,天朝不要私掠船,因為沒有人在內海搞私掠船的。」
「只是,就算知道了這等形勢,那也沒用啊。這不是當海盜來錢快嗎。誰知道朝廷海軍這些年實在不是從前了。」
「我他媽也看了,就該早點轉行。」
這海盜頭子倒也健談,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也不怕什麼。
劉鈺奇道:「轉行?做買賣?」
不想這海盜卻是個讀過書的,搖頭道:「國公此言差矣。竊鈎者誅,竊國者諸侯。其實從收到國公的信那一刻開始,我們就該明白,形勢一變,就不該繼續當海盜了。」
「就該帶着弟兄們直接上岸,效《水滸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