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鈺並不跋扈,如今他卻非要殺這麼多人,這不擺明了有幕後主使嗎?
誰有資格當這個幕後主使?這不禿頭上的虱子嗎?
被請來的官員心想若是這個都看不明白,那不如直接辭官回家吧。
一個個義憤填膺地罵完了這些鄉紳道德敗壞後,劉鈺也跟着罵了幾句,說道:「古人云,要以德禮治國、以仁義治國。簡言之,就是要以道德治國。此真王道也。」
「此事,確實就是道德問題,與別的事都無關聯。我實在是氣不過!既要重罰,就要查抄、賠償,不可輕饒才是。」
眾人心道,這可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廖寒輝心裏暗笑,心道何止是查抄啊,你這邊提前準備了一大堆的測繪系的年輕人,如今荒灘地也量完了,直接讓他們去量地吧。
黃淮都督也拍着桌子罵道:「這就是道德問題,國公氣不過,我也氣不過。這事非是小事,而是要警醒天下鄉紳,不可妄為。國公認為他們是動的河工款、救災款、軍需款,我看,也有道理。」
眾人都點頭,心想今天這事怎麼解決才最好?
自然是把人都殺了。
要不然,只是收了地、抄了家,一群人還活着,便免不了要說些渾話,到時候辦的不漂亮,只怕有人詆毀皇帝,這不是顯得我們辦事不利嗎?
反正殺人的名是興國公擔着,這事要麼不做,要做就該做絕了。
該殺的全殺。
剩下的,孩子扔南洋種植園砍甘蔗,女的送西域婚配給戍邊的,免得日後糾纏不清。
劉鈺又道:「幸好我亡羊補牢,發現那些倒賣米糧的,提前派人去抓了。審問之下,也好在他們的米糧還未出手太多,還剩下了四十餘萬石,都存在了海外島嶼上,還不曾賣出。」
「陛下將這麼大的差事交給我,也幸好亡羊補牢堪堪止損,要不然我可真是愧對陛下啊。」
眾人心裏一合計,心道瞭然了。這四十餘萬石就是全部的差價,就他媽你在背後搞的鬼,你當然一查一個準兒。既是連這最後的路都封住了,把這糧一繳,這裏面就一點事都沒了。
存在海外海島上?那還不和存在你家門口似的?
這等於是啥?
等於是朝廷頂着一個用漕米來做河工糧的名聲,實則餵給這些開工百姓的是粗糧。
然後這罪名惡名都叫鄉紳擔了,把人一殺,百姓歡呼雀躍,齊呼陛下聖明。
反正之前吃的是米還是棒子麵,都做屎拉了。
「查」回來的這四十萬石米,正好今年做二期灌溉支渠的役米用。
一文錢變兩文花,百姓今年吃着白米,想着去年的棒子麵,如何不心服朝廷?
反正朝廷錢花了,事辦了,然後不但事辦了,而且比預計的還省了四十多萬石的大米白面。
再把這案子坐死了,做成道德問題,這案子還有個翻?
眾人均想,興國公這個用火槍的,如今竟也會用弓箭手段了。
原先就直來直去,就明說是生產資料和土地地租問題,惹得大家都不愉快,現在竟也會繞圈子了。
倒是這些鄉紳們也是可憐。
如今不只是興國公讓你們死,陛下那也是讓你們不得不死,我們更是得讓你們不但要死還要死的再無翻身之力。
從皇帝到國公再到都督,朝廷幾大勢力都要你們死,這福分可是不小啊。
這件事真正的操控者劉鈺,則是一臉的淡然。
如今經歷了二十年的洗禮,他早不是當初的那個雛兒。
康不怠和他說過的「他不是大順人」這句話,劉鈺現在已經很理解了。
就如同這一次對付蘇北的鄉紳,按照他的理解,其實不是這樣的。
這些鄉紳道德敗壞也好、亦或者真的是修橋補路的大善人也好,都該是把這個階層消滅的。
否則,地租在這擺着,商業利息太高,土地收益率太高,內需實在不振,工商業根本發展不起來。
消滅地主鄉紳,在他看來,與道德一點關係沒有。
作為大順布爾喬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