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思摩斟了一杯茶水,緩緩說道「本帥有一事,交待將軍去辦。」
阿史那思摩剛拿起茶水,溫言趕緊放下,正襟危坐「還請大帥吩咐。」
李勣頷首,示意對方飲茶,說道「關隴軍隊糧秣告罄,軍心不穩,房俊不會放過這等良機,定會出兵突襲,甚至當面鑼、對面鼓的狠狠戰一場。」
阿史那思摩將茶杯捧在手裏,一臉懵然這與吾何干?
李勣瞅了他一眼,續道「將軍率麾下『狼騎』押送一些糧秣,秘密運往長安,交付於關隴手中,助其穩定軍心。」
這件事萬分緊要,絕不能泄露分毫,軍中各方勢力皆與關隴或者東宮有所糾葛,無論派誰前往都不可能保守秘密,一旦傳揚出去,勢必引發東宮方面劇烈反應,這是李勣絕對不能接受的。
阿史那思摩身為內附的突厥貴族,與大唐各方勢力糾葛不深,所倚仗的唯有李二陛下之寵信,此刻最為可靠。
然而阿史那思摩卻好似被一道天雷劈中腦袋,整個腦袋「嗡嗡」作響,愣愣的看着李勣。
自遼東撤軍開始,所有人都在揣測李勣的立場與傾向,但李勣城府深沉,從來不曾有一絲一毫的表露。可誰能料到,這位被陛下臨終託付的國之重臣、宰輔之首,居然傾向叛軍?!
阿史那思摩穩了穩心神,權衡一番,搖頭拒絕「吾內附大唐以來,深受陛下之寵信,非但不以蠻胡相輕,反而委以重任、信賴有加,甚至曾戍衛宮禁、榮寵至極。故而吾之忠心天日可鑑,願為陛下、為大唐馬革裹屍、死不旋踵!但絕不會摻合大唐內部的權力之爭,除非有陛下之聖旨,否則恕難從命。」
他的確游離於大唐權力體系之外,與各方勢力糾葛不深,不會輕易將李勣安排給他的任務泄露出去。但也正因此,他不願插手大唐內部的權力爭奪,誰遭廢黜、誰新上位,皆與他無關。
老老實實的做一個內附的「蠻胡表率」,在大唐需要向各方胡族懷柔之時充當一個「吉祥物」,以及在大唐需要他衝鋒陷陣出一份力的時候拼死力戰、以示忠誠,足矣。
既然李二陛下已經駕崩,那麼誰當太子、誰當皇帝對他來說完全無所謂,反正誰也不敢輕易降罪於他,激怒他麾下數萬突厥兒郎……
何苦去蹚這個渾水?
況且他身份特殊,內內附之胡族,帳下兵馬聽從李二陛下旨意,卻不在大唐軍隊序列之內,即便李勣甚為宰輔之首、統御全軍,也管不到他頭上,更不能逼着他執行軍令。
只要阿史那思摩不願意,李勣也沒轍。
李勣面容凝肅,盯着阿史那思摩,一言不發,氣勢迫人。
阿史那思摩心裏打鼓,但打定主意不摻合這場兵變,就算李勣拿着鋼刀架在他脖子上,也絕對不妥協。
良久,李勣起身,道「隨吾來。」
抬腳向外走去,阿史那思摩一頭霧水,只得起身相隨。
……
半個時辰之後,位於潼關下大軍倉儲之地,一隊數千人的「狼騎」疾馳而至,為首的阿史那思摩頂盔貫甲、精神抖擻,看着一擔擔糧秣裝車,深深吸了一口氣。
「可汗,糧秣已經悉數裝車,吾等清點完畢。」
親兵上前稟報,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一萬石糧食可不是小數目,數百輛大車在倉儲區密密麻麻的排列。
阿史那思摩抬頭瞅了瞅天上弦月,沉聲道「開拔!」
「喏!」
數千「狼騎」押送着龐大的車隊緩緩開拔,趁着濃濃夜色向長安方向開拔。
。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