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朝政他也有所耳聞,這位中書令可是素來自詡文官領袖,對軍方極力打壓,尤其是對於軍方領袖之一的房俊更是無所不用其極,凡房俊之倡議必反對,
簡直就是為了反對而反對。
現在居然告誡自己鬥爭需要底線?
那你的底線也太低了吧?
但面上卻只能做出一副聆聽受教的神情:「中書令所言極是,我在地方任職太久,對於朝政極為生疏,往後還需中書令多多提點、多多幫襯才行。」
既然今日已經登上劉洎府門,那麼外界必然誹謗遍地,索性將姿態擺得再低一些。 劉洎對於裴懷節的表現自是滿意,雖然裴懷節任職河南府這些年並未有什麼顯眼的功績,臨了返回長安更有幾分灰頭土臉,但畢竟曾是一方封疆大吏,又與
河南世家關係密切,其本身是極高的政治資源,能夠收歸己用,意義非同凡響。 「哪裏有什麼提點不提點,賢弟言重了。只不過吾等文官掌管政務,定要一心為公、竭誠報效,萬萬不能被軍方那些囂張跋扈之輩弄得兵戈四起、天怒人怨,
憑白將帝國元氣消耗在無意義的戰爭之中,此吾輩之所以立身之本也。」
聽着劉洎這樣的話語,裴懷節連連頷首,心裏卻極為迷茫。
一會兒說房俊的軍制改革有所必要,一會兒又說要極力壓制軍方,這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 一排排林立而起的煙囪整齊沿着河邊排列,用水泥、青磚砌成的水道使得由昆明池泄出的水流愈發湍急,水流沖刷佈置於水道內的葉輪,驅動兩側房舍之內
的各種水利裝置。 天氣逐漸炎熱,無以計數的工匠勞作於遍地的工坊之內揮汗如雨,用馬車或者鋪設導軌的大車將各種各樣的原料送遞各處,無論工匠亦或勞工,每個人都的
身上都洋溢着肉眼可見的興奮、專注,整座鑄造局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劇烈的爆響,連腳下的路面似乎都震顫了幾下
正在柳奭陪同之下視察鑄造局的房俊面色不變,向遠處看去,見到一股黑煙在層層疊疊的工坊後面升騰而起,遂問道:「還有傷亡麼?」
柳奭忙道:「基本已經沒有死亡了,但受傷卻在所難免。不過死也好、傷也罷,蒸汽機的試驗卻並沒有什麼進展,下官慚愧。」
蒸汽機的製造工坊是整個鑄造局的重中之重,集結了最好的工匠、賦與最好的待遇,但就算是偶爾可以達到短時間內的運行,但最終的結果都是炸毀。
直接導致工匠傷亡慘重,這也是朝中文官攻訐、彈劾的重點之一。
倒也奇怪,素來視工匠為奴隸的文官們現在卻大力鼓吹「工匠也是人」,也是大唐子民,不能毫無價值的犧牲於某些人的瘋狂臆想之下
但是柳奭在對試驗流程改良更新並且堅決貫徹之後,傷亡人數大大減少。
只不過試驗一直沒有什麼進展,加上外界對此攻訐不斷,使得柳奭自覺辜負了房俊的信任,壓力巨大。 每年高達數百萬貫的錢帛好似丟進河裏一般毫無聲響,堪稱震古爍今,若是一直沒能研究出一種足以震驚天下的成果,可想而知房俊最終會被世人何等恥笑
房俊卻對此不以為意,拍了拍柳奭的肩膀,安撫道:「每一次失敗,都距離成功更進一步,要堅持自己走的路是對的,只要堅持下去,終有抵達成功的一日。
」
古往今來,科研都是一條最難的路。
單只是花費無以計數的錢財也就罷了,問題在於花掉的錢不一定有價值,一旦路走錯了,便絕無可能取得理想的成果。
好在房俊雖然不會什麼材料學,但知道這條路怎麼走,只要按照既定路線堅持不懈的前進,或早或晚,終會成功
兩人繼續前行,間或鑽進路邊的工坊視察一番,與工匠說上幾句,掌握一下各種發明的研究、鑄造進度,給出一些改良的方式,樂此不疲。 回到設置在河邊官廨,柳奭將一眾官員趕走,親自給房俊斟茶,而後滿懷擔憂道:「現在朝野物議對鑄造局極不友好,尤其是劉祥道及其門下的御史言官,多
次彈劾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