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這裏的許多人。
絕大多數人都是不認得天啟皇帝的。
天啟皇帝是什麼人,怎麼可能什麼人都能有機會見到?
卻也有一小撮人。
比如溫體仁,作為當初的禮部侍郎,每年都能見上皇帝幾次。
當然,絕大多數時候,為了表示敬意,都是不敢隨意直面君王的。
這時,他抬頭,卻認出了天啟皇帝。
於是失聲叫出了一句陛下。
此時的溫體仁如遭雷擊,整個人已徹底懵了,他本是匍匐在地,方才抬頭看見了天啟皇帝時,頓覺得窒息。
而後,整個人像一下子被抽乾了力氣一般,毫無生氣的癱坐在地,眼裏的瞳孔不斷的收縮,似見了鬼似的。
其實……他一開始以為自己是做夢,是錯覺。
而後,他卻看到了諸多的老『熟人』。
張靜一……
黃立極……
孫承宗……
這一個個熟悉鮮明的面孔,都在提醒着他,站在他跟前的,就是當今陛下。
可……陛下怎麼會來了歸德?
完了……
他張了張口,想說點什麼,卻如鯁在喉,發現嗓子好像一下子啞了似的。
倒是另一邊,那些匍匐在地的人聽到了陛下二字,一時之間卻是無所適從。
而後,大家紛紛忍不住在心裏痛罵,溫體仁你這老狗,好傢夥,你這就急着要從龍了?
這不是明擺着的嗎?
眼下這個張將軍……起初是流寇,後來變成了闖將,再後來,大家發現稱呼張將軍,人家卻是理都不理,於是又改稱為了大王。
現如今,這溫體仁倒是夠狠的,將人直接稱為陛下了。
這豈不是還要擁戴人家稱帝?
大家覺得很荒唐,太快了……就算是擁戴稱帝,要做從龍功臣,那也該有個程序……
比如勸進、辭讓、再勸進,二辭,繼續帶着更多的士民百姓勸進,最後勉強接受。
這溫體仁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啊。
不過投降這等事,其實也是內卷的。
慢人一步,將來真要是人家能做皇帝的一天,自己的資歷就少了。
反正現在大家都降了,此時怎麼能讓溫體仁專美於前?
王文之的反應最快,他在另一邊道:「對對對,陛下萬歲,陛下以聰明神武之資,抱濟世安民之志,乘時應運,豪傑景從,戡亂摧強,今武定朱明禍亂,他日定能文致太平。天下的臣民百姓,無不敬仰,盼陛下,如盼父母也……」
他說到了動情之處,淚灑泥地,仿佛很激動一般,繼續激動地道:「懇請陛下順應天命,於這歸德稱帝,以敬德保民,如此……臣等歸德上下軍民,定當奔走相告,無不沐浴陛下洪恩,到時再發一師,征討朱明,這朱明上下腐朽不堪,只需陛下臨門一腳,自當土崩瓦解。」
說出這番話後,王文之暗暗鬆了口氣。
他實在佩服恩師,這就是所謂的趁熱打鐵,以後的事管他呢,眼看着大明氣度都盡了,河南和關中都大亂,遼東也已潰敗,倒不如索性擁戴新主。
至於這什麼張三兒………雖是個該死的流寇出身,可又如何?有我等輔助,還怕大業不成?
其他人聽了,心裏只罵溫體仁和王文之無恥。
投降你們跑的最快。
勸進你們也跑的最快。
招呼都不打,好處都讓你們佔了。
於是便有人稀稀拉拉道:「懇請萬歲登基!」
「萬歲!」
天啟皇帝徹底的震驚了。
方才他念這降表的時候,還是抱着諷刺和調侃的心態。
心說這些人真會玩,投降那流寇,還這麼有板有眼。
可現在……天啟皇帝笑不出來了。
他只覺得心涼。
這一點都不好笑。
天啟皇帝深吸了一口氣,目光一轉,看向那王文之,道:「你是何人?」
王文之只埋着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