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堂諸公,畢竟不是一群阿貓阿狗,也不是街頭的潑皮。
終究還是講一些政治規矩的。
如若不然,真要被人笑掉大牙。
奉聖夫人這事,確實很噁心,但凡有頭有臉的人跑去支持,這等於是將自己半輩子的聲譽開玩笑。
當初許多人攀附魏忠賢,是因為要藉助魏忠賢打擊東林黨。
但是這並不代表,大家支持客氏。
何況客氏這個婦人,確實不是東西,名聲極差。
因而……這一手極高明的計謀,居然生生將魏忠賢孤立了。
許多中下層的大臣,當然已經料想到,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戲碼已經開始。
客氏被趕出宮去,魏忠賢竟是無法制止,這個時候,難道還不趕緊牆倒眾人推?
於是朝中混亂,大家拼命地上書,支持移宮。
此時,竟是引發了巨大的聲勢。
閹黨的骨幹份子,此時也在竭力的反對,可是他們辯駁的理由是很無力的,而且也沒有得到廣泛的支持,可謂是雙拳難敵四手。
而往往在這個節骨眼上,大臣們若是產生了巨大的爭議,勢必就需要皇帝來裁決。
當然,現在的問題是,即將登基的新皇帝,年紀還小呢!
這個年紀,當然是做不了主的。
依着祖制,那麼此時此刻,朝中發生了如此大的爭議,那麼勢必需尋太后解決。
於是眾臣奏請太后,而張太后則下了懿旨,下旨賜宅一處,遷奉聖夫人出宮居住,頤養天年。
這一道旨意一出,便算是圖窮匕見,大家什麼都明白了。
對着天啟皇帝,這黃勇將京城的事,大抵地說過了一遍。
天啟皇帝道:「皇后歷來賢淑……只是……」
他心裏顯然已經生出了疑竇。
這皇帝的私事,張靜一倒是不好說什麼。
天啟皇帝卻是看向了張靜一:「張卿為何不言?你來說一說。」
張靜一無奈地道:「這得陛下定奪。」
天啟皇帝道:「朕視你為一家人,既是家人,此為家事,又為何不能說呢?」
張靜一隻好道:「那麼陛下的意思呢?」
繞了一大圈,這太極拳又給打了回去。
天啟皇帝坐在馬上,皺起了眉,卻是不吭聲。
很明顯,以他的聰明,其實已經看出了一丁點的端倪了。
張靜一便道:「不過陛下放心,有魏哥在呢,魏哥一定能……」
天啟皇帝卻是搖搖頭,苦笑道:「魏伴伴根本不會是對手。」
「什麼?」張靜一一臉詫異地看着天啟皇帝,一時無法理解天啟皇帝的判斷。
天啟皇帝道:「知道朕為何選擇魏伴伴嗎?」
張靜一此時見天啟皇帝抿着嘴,這一刻,天啟皇帝倒是很像一個天子了。
張靜一道:「還請陛下示下。」
天啟皇帝道:「魏伴伴的性子,是但凡朕想做的事,他便是舍了一身剮也敢去做。可是……他終究是個太監,太監最致命之處,就在於他只是皇家的私奴!因而,一旦沒了朕,他只怕就要慌亂了。」
「他是決計不敢動用雷霆手段的,倒不是他沒有這樣的膽子,而是他很清楚,一旦動用,天下人可以接受一個司禮監太監的出身的九千歲,但是絕對無法接受一個敢獨自把持朝廷的九千歲。」
天啟皇帝繼續道:「現在這些人採取的辦法,就好像是在切腸子,一截一截地切,先從奉聖夫人開始,魏伴伴只要不激烈反抗,就會繼續切下去,直到他身邊的心腹和黨羽一點點的被收拾掉,令他成為孤家寡人,最後就該輪到他了。」
「而魏伴伴一旦做出激烈的反抗,他又能如何反抗呢?朕已『駕崩』,就意味着,魏伴伴失去了主心骨,除非……他要反,否則……只能坐以待斃。」
說罷,天啟皇帝又嘆道:「奉聖夫人於朕有撫養之恩,如今……卻還要受此侮辱。而魏伴伴……只怕也無濟於事。朝中百官,勢必個個想要阿附新貴,張卿……這就叫做大勢所趨,可對魏伴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