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他們也沒離去,反用一種期待的目光望着警員門,仿佛在等待着分派任務。
「你們都是主席的好孩子!好同志!」張曉奎內心複雜,感動又心疼。
張曉奎不清楚村里其他孩子家裏什麼情況,卻知道顧朝家的情況,料想顧朝家裏有人,遂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外面下雨,大傢伙兒都很冷,為了預防大家着涼,遙遙你帶他們去顧阿婆家,請顧阿婆幫忙熬一鍋薑湯,記住,你們也要幫忙,知道嗎?」
熬薑湯是假,局勢亂是真,這麼多孩子總擔心會出事,還是聚集一個地兒由人看着才放心。
紀風遙腮幫子鼓了一下,很抗議被「遙遙」,只是不等他反駁,頭髮亂糟糟的右蘭忽然竄出來,沖張曉奎等人敬了個禮,「叔叔放心,我們一定完成任務。」
說完,小手一會,指揮眾人道:「現在,所有人跟我走!」
小蘿蔔頭們跟在右蘭身後往顧家跑,紀風遙已然落了後,再顧不得其他,趕忙快步跑起來,追上右蘭。
「好了,幹活了同志們!」張曉奎一口氣左右肩扛起四捆麻袋,七隊這地他常來,地貌熟悉,很快帶領其他四位警員來帶茶山一腳。
山體挖缺了一個角,泥土是新鮮的,鐵鎬和鐵鍬也是現成的,顯然不久前有人在此處忙碌。
「你們先在這忙,我去小港那頭看看情況。」張曉奎一聲交代,轉身順着小道往回走。
水庫堤壩沖毀,修堤壩可不是件小事,衍副局走不開,又擔心魏知青的安慰,才撥了他另外一個共事的同事過來。
一方便幫助七隊抗洪,另一方便,看護魏知青的周全。
而張曉奎的任務,就是保護魏嵐的安全。
眼下,要儘快找到魏知青才行。
天光已然大亮,張曉奎火急火燎往小港方向去。
小港放水口、排水口全開,饒是如此,水位仍在上漲,早上水位距離岸邊還有半米距離,這會兒水平面卻幾乎和岸上持平。
也就是說,一上午的時間,水位上漲了三到四米。
「分批……女同志先……吃了飯再來換人……等女同志們回來,男同志們分成五批,以確保小港有人在……」
魏嵐在葵花地里依稀聽到點動靜,側耳認真聽了一會兒,確定是分批換班,女同志先回去補充體力的消息後,她一屁股坐在泥地里。
喘氣緩了好一會兒,魏嵐抬頭從枝葉縫隙里望天,烏雲沉沉的,好似還有大雨要落下。
快點結束吧,這場鬧劇。
稍稍恢復一點體力,魏嵐顫着手去抓放到一旁的鐵鍬,一雙小手佈滿黃色泥濘,卻仍掩蓋不住上面血紅劃痕。
溝里的泥土、沙粒很多,伴隨隨時可能出現的石頭塊,魏嵐剛才還從裏面抓了一塊玻璃,掌心劃出一大塊口子,出了不少血。
十根指尖鈍痛,手心也疼的厲害,魏嵐用手肘夾着鐵鍬木柄,托着鐵鍬往外走。
葵花地里原是不好判斷方向,卻因河溝里翻湧的水聲,魏嵐很快從地里鑽了出來。
水位上漲很厲害,站在岸上,水都能沒過腳背,索性旁邊堆起沙袋堤壩,河溝里的水暫時流不盡地里。
但是如果水位持續上漲的話,很難說……
費力把鐵鍬從地里扯出來,魏嵐咬咬嘴唇,蹲下身,抖着手伸向水面。
冰涼的水沖走泥水、沙粒,露出來的那雙手已非原來面貌。
白淨依舊,指尖卻各個猩紅,左手無名指的指甲里扎進了木刺,半個圓潤的指甲蓋都已經裂開。
原來只覺得疼的厲害,根本不清楚情況,眼下看清了,魏嵐頭皮發麻,嘴唇咬緊,眼睛泛起淚花,覺得更疼了。
手指疼,看着眼睛都覺得疼。
魏嵐手發顫,緊咬牙關試探將木刺拔出,身後忽然一陣急促嘩啦聲,一個骨瘦身影從葵花地里竄出。
緊接着,讓人泛起雞皮疙瘩的陰鷙聲音響起:「我終於找到你,你這個……壞女人。」
魏嵐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回頭想看看是誰,只是還未有動作,只聽「咚」的一聲響。
悶悶的一聲,好似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