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往前走了!」甘棠驛內,陳誠面色嚴肅地說道。
邵樹德也有些躊躇。
計劃是計劃,但走了這麼一遭之後,發現這條生命線確實有太多的危險節點,很容易為敵所趁。
「大帥,王重盈看似忠厚,可誰敢保證他不發兵南下?大河兩岸,即便我軍已佔浢津、太陽浮橋,然可渡河之處並不止兩地。這種事,不敢賭!」陳誠繼續建議道:「不若佔了陝虢,以此二州十四縣為憑,利用其資糧,對關東徐徐圖之。」
「然此必會與王氏父子交惡,我軍還要東出,後方不寧,如何打仗?」
「大帥,不佔陝虢,不可東出,欲要東出,必占陝虢,最好連河中府一起拿下。蒲津關三城,亦在王重盈手中,此人不除,委實難安。」陳誠說道。
「若頓兵於此,或要失信於李克用。」
「管不了那麼多了。」陳誠急切道:「某今有一計!不如將王珙從陝縣請出,設宴招待,席間埋伏人手,將其斬殺。其人無備,或會親來,殺之易也,隨後分兵攻佔各處,全有此二州。陝州在河北有芮城、平陸二縣,若據之,便可仰攻河中,繞過蒲津關天險。」
「大帥,斬殺王珙後,可令安軍使走太陽浮橋北上,攻佔平陸縣。如此,我軍便在河東道有個據點……」
陳誠不停地說着。邵樹德估摸着,他一路上就在絞盡腦汁想這些毒計,根本沒把心思用在對付朱全忠身上。
這其實不算錯。假道伐虢,本來就是戰前制定的方略之一,此番出師,最低目標也是實控陝虢二州,早晚要翻臉的。
但邵樹德覺得,這翻臉的時間來得有點早,或會影響到對付朱全忠的大計。
唉,打了這麼多年仗,戰前制定的計劃從來就沒完美執行過,總是打着打着就走樣了。
「若憂心失信之事,大帥可返回靈寶,督運軍糧,讓折軍使調數百甲士予我,定將此事辦成。大帥並不知情,乃我擅作主張」
「荒唐!」邵樹德斥道。
隨後,他的口氣又軟了一些,道:「我非惺惺作態之輩,何須你來擔責?該是我做的便是我做的,殺王珙的責任,你擔不起,也無需你擔。現在還不到時候,再等等。」
陳誠面有喜色,道:「今可屯兵陝州,待各部次第匯集,最後再動手。」
邵樹德要等的是鐵林、天雄、天柱、武威等軍,這是他對上朱全忠的依仗。單靠手頭現有的兵力,還有些單薄。
順義軍是河東降人,加了部分涼州嗢末,沒整編過,屬外系兵馬,邵樹德不是很信任。
華州軍不談了,也就點搖旗吶喊的本事,若想大用,非得狠狠操練上幾年方可。
唯鐵林、飛熊二軍,總計一萬一千戰兵,可堪大用。
「飛熊軍到哪了?」邵樹德突然問道。
「正往硤(xiá)石縣而去,還在路上。」陳誠答道。
「至硤石後,令其東出,不要停留,進佔石壕鎮,先試探下張全義的實力。」
「遵命。」
******
硤石縣人煙稀少,山脈縱橫,崎嶇不平。
此時月行中天,萬籟俱寂,劉建乂帶着十餘人親自出營哨探。
一陣烏雲被夜風吹來,遮住了還算皎潔的月光。
風呼嘯勁吹,黑漆漆原野上安靜地令人毛骨悚然。
驀地,一陣馬蹄聲響起。
劉建乂令人放慢馬速,對面也默契地勒馬減速。
「或是出外哨探的兄弟。」親兵低聲說道。這一片,並無敵人,朔方軍還遠在靈寶。
「閉嘴。」劉建乂摸出了上好弦的角弓,抽出箭矢。
雙方漸漸逼近,馬速幾乎已慢到快停住了,顯然都在猜測懷疑對方的身份,又都不敢張口,外面還黑漆漆的,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又一陣風從背後吹來,銀月露出了小半個面龐。
「射!」劉建乂毫不猶豫,箭矢飛出,借着風勢撲了過去。
雙方幾乎在同一時間動手。
連聲慘叫之下,已有數人落馬。
劉建乂催馬
第二十章 硤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