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屍骨未寒,如何能降?」張全義大義凜然道。
張繼業亦對蘇濬卿怒目而視。他其實不介意投降邵樹德,但姿態還是要擺出來的。
他不會忠於朱全忠,也不會忠於邵樹德,只忠於自己。
至於節操,那是什麼?能吃嗎?為了利益,父子兄弟都可以出賣,只要保住權勢富貴歷史上他為了讓李存勖放過張家,曾經在父親的默許下誣告幼弟張繼孫,令他死於房州,父子二人的心性可見一斑。
解賓沉默不語。
張全義瞪了他一眼,解賓勉強笑了笑,道:「大帥,別看我,我和李唐賓是有舊,但沒想着降邵樹德。」
昔年黃巢入長安後,曾設京城四面游奕使,東面游奕使是朱溫,北面游奕使就是張全義。那時候,李唐賓、解賓二人都在張全義帳下為將,關係自不一般。
張全義嘆了口氣,又道:「不是我要攔着爾等奔富貴。東平郡王便是失了孟懷,仍領有中原十八州。汴宋富庶,家家戶戶有桑林果園,出產的絹帛更是精美無比,苦寒之地的靈夏如何,能比?敗相未露之前,如何能降?降了,洛陽基業可就毀於一旦了。亂世之中,能有片安穩的基業可不容易,昔年我東奔西走,最後方才在洛陽站住腳,嘔心瀝血,披荊斬棘,萬萬不能捨棄。此乃交心之言,君等細思之。」
解賓有些慚愧,說道:「大帥放心,都是一路互相扶持走過來的。降或不降,唯大帥之命是從。」
蘇濬卿暗嘆一聲,道:「唯大帥之命是從。」
其實,三人之中,如果非要找投降可能性最大的,無遺是他蘇某人了。家族世代在河陽,有人望,有基礎,雖說經歷了孫儒之亂,又被邵樹德遷走了大部分人,但並未斷根。
李罕之時代,他任孟州錄事參軍,與張全恩做了親家,後來擔任河南府密縣令。
張全義、李罕之撕破臉後,李罕之大軍在攻晉絳,張全義突然發難,佔領河陽三城,李罕之趁夜翻牆遁逃,涉水而走,連家人都不要了。
想想李罕之是什麼人?雖說主力在外,但他親自坐鎮河陽,不可能一點兵都沒有,又是如此堅城,怎麼就能被張全義襲破呢?還是茫然無覺的情況下,以至於拋棄妻子倉皇而走?
張全義這個老陰比,從一開始就布了後手。偷襲河陽三城,實賴蘇氏之功。
張繼業又看了一眼蘇濬卿。
可惜了,弟媳這會多半已淪為軍妓之流。話說當年蘇氏是有可能嫁給他的,他還偷偷瞧過一眼,但後來聯姻解氏。前陣子聽聞堂弟戰歿,本想着去安慰一番,現在是沒機會了。
「今日之事,我只當未曾與聞,以後萬不可再提投降。」張全義掃了一眼眾人,見大家都無異議,這才話題一變,道:「河南岸那幾個鄉,要加緊修繕溝渠了,土地也要翻一下。種下麥子,來年夏天便能收穫。」
河陽十縣,懷州五縣全在北岸,孟州有兩個半縣在北岸,兩個半在南岸,即河陰、汜水及半個河陽。
此三縣,相對而言更安全一些。前陣子張全義便遷了不少百姓過來,為此蘇濬卿還提出了異議。
聽提到糧食之事,張繼業便來了氣,道:「中潬城現在亂糟糟的,水池裏的魚全被撈光了。河伯祠都被拆了,那幫汴宋武夫,真是什麼都不怕,一通亂來。」
中潬城建在沙洲上,面積不小,水環四周,喬木蔚然。
沙洲上開闢了一些農田,主要種菜,有果園,盛產桑果。還挖了魚池,玄宗朝時就有,李光弼鎮守河陽時向外圍河面擴展,圍堰做魚塘。彼時與安史叛軍交戰,李光弼入中潬城,時不時撈魚犒賞軍士,拒史思明大軍,豪情萬丈。
最近一些時日,通過中潬城退往南城的武夫太多了。
一開始是萬餘土團鄉夫,一個個急吼吼地過橋,可能是被嚇破了膽,同時家中也有農活要忙,急着歸鄉吧。
後來又來了大隊騎軍,他們倒是不慌不忙,還在河陽住了幾日,但搞得三城之內烏煙瘴氣,河伯祠就是那會被拆了的,據說要生火做飯。沙洲上有密林,你不去樵採,反倒拆河伯祠,這些武夫真是連神都不怕了。
昨日又來了一支軍隊,四餘眾,是堅銳軍。據說趁
第五十七章 密議(給盟主盲眼狙擊手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