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你半月來都在操練士卒,不錯不錯。鐵林都如此氣象,本帥睡覺也安穩許多。」節堂內,李侃處理完公務,對走進來的邵樹德笑了笑,說道。
「大帥說笑了。公乃朝廷所封代北行營招討使、河東節度、北都留守,縱有些許兵將跋扈,無非求財罷了,豈能傷公分毫?」邵樹德這話有些不盡不實,河東兵將現在豈止是跋扈了,簡直就是叛逆,與李國昌父子的所作所為僅一線之隔。但他還不太了解李侃的為人,不知道他到底喜歡聽真話呢,還是單純的奉承之語。
「有些驕兵悍將啊,就是不把本帥放在眼裏,不把朝廷放在眼裏……」李侃嘆了口氣,站起身,看着氣度森嚴的大廳,道:「你若說他們是叛逆,可他們也願意與大同叛軍廝殺。你若說他們忠順吧,河東兩任節帥都落得個悽慘的結局。哦,還有個竇瀚,不過人家識相,曲意順從這些軍頭,為此還從商家那裏借貸,勉強保得不死,全身而退。」
「這河東節帥,若只想當個傀儡,平平安安倒也不是不可能。可若想有所作為,就千難萬難了。」李侃重重拍了下案幾,略帶了怒氣道:「河東勝地,天下名鎮,擁有一府七州四十一縣,十五六萬戶百姓,數萬精兵,卻不思剿滅亂臣賊子,只想關起門來做土霸王。殺將逐帥,藐視朝廷,與叛逆何異?邵副將,你說說,這河東到底是朝廷的,還是那些將門的?」
「河東將門,世代聯姻。其實不光是高層了,末將聽都內原昭義軍士卒講,就連底層兵將都同氣連枝,排斥外人。咱們這些客軍來了,當真里外不是人,難怪諸鎮兵士氣低落,不肯死戰。」邵樹德瞄了眼李侃,見他確實對河東盤本錯節的本地勢力不滿,便順着他的話頭說道。
昭義、忠武、義武、義成、河陽諸鎮兵馬奉旨遠道而來,結果河東人將他們當賊防着。你以為你是來幫他們驅逐大同叛賊的,人家覺得你是來搶地盤和劫掠財貨的,處處針對你,擺明了不信任,換你是前來助拳的客軍,還不氣死了?助個鳥拳,這幫狗屁河東將門就該被李克用好好整治整治。
「邵副將,河東之事,本帥還想刷新振作一番,你要做好準備。」喟嘆良久後,李侃突然說道。而他的這番話,也讓邵樹德心中一凜,這是要立威啊!曹翔當年也殺人立威過,結局如何不用多說。當時人家手頭還有三千多昭義精兵作為後盾呢,如今李侃孤身上任,能幫上忙的就只有鐵林都這一千二百軍士,前途當真是兇險莫測啊。
從節堂離開後,心事重重地邵樹德回到了大營。營中諸位軍官正熱火朝天地討論着什麼,邵樹德一看,主要是以前的西城老人,如今基本都提拔做了隊正,只可惜李侃不知道是忘了還是怎麼着,居然還沒給邵樹德解決職級問題,至今還是副將,以至於他都不好提拔手下。唔,過陣子旁敲側擊看看,不給升個十將,鐵林都怎麼為你賣命?
話說自從吞併了那數百昭義軍士卒後,通過不斷的交談和學習,邵樹德也學到了很多東西。昭義步兵遠近聞名,確是有其自身原因的,除了軍士敢戰、戰陣嫻熟之外,他們的基層構成也有些不太一樣。
以最基本的五十人一隊為例,天德軍共分五火,一火十人,隊正身背認旗,便於戰場上識別。但昭義軍卻不一樣,他們規定:隊內士兵每三人「自相得意者」結為一小隊,又合三小隊,得意者結為一中隊,又合五中隊,結為一大隊,這就是45人了。剩下5人,隊正一人、隊副一人、執旗一人、左右傔旗各一人,正好50人。
邵樹德想了想,這樣的編制似乎更靈活,隊頭也不用再傻乎乎地背上插個認旗,跟他媽明燈似的。於是他決定虛心學習昭義軍的編制,在鐵林都內也這麼搞。三人一小隊,如果意氣相投,配合默契,一人執長柄斧或木棓,一人持鈎鐮槍,一人拿橫刀,撲殺破陣而來的騎兵確實更高效。與代北沙陀交戰,對付騎兵是繞不過去的坎,天德軍主要是靠騎兵破騎兵,昭義鎮沒那麼多騎兵,那麼就只能在以步拒騎上想辦法了。他們的經驗,也是在多次戰爭中總結出來的,不可等閒視之。
另外,現在是一都人了,再不是以前那種小打小鬧的模式。人一上千,諸事繁雜,罈罈罐罐也變得很多,必須設置專人管理。比如吃飯問題,在天德軍時跟着大軍一起吃,在監軍院時跟着監軍吃,但現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