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樹德剛剛看到軍報。
吐蕃人的襲擊行動還是很頻繁的,利用山間附近的地形躲藏起來,避開定難軍的游騎,然後下山襲擊補給車隊。數日間發生了四次,一次被提前發現,兩次衝擊未果,被擊退,還有一次成功了,搗毀軍糧一千五百斛。
將抓到的昔里孛拷訊後,得知他們一共出動了三千人,每支五百到一千不等,攜帶數日食水,並提前在山中設置了臨時補給點,不斷襲擾定難軍,令其疲敝。
山中的補給點已經派人搗毀,但仍然有一兩千吐蕃騎兵躲在各處。後面還可能有人接濟,甚是麻煩。
面對如此局面,邵大帥終於下達了一個「罪惡」的命令,將靠近河岸的樹林全部燒掉,清理出一大片空間。有了這個空間,游騎的活動範圍就可以擴大到很遠,給護衛軍糧的步卒提前預警,不至於連反應時間都沒有。
四月的山林,草木青翠,但並不是不能燒。
一聲令下,大軍齊齊行動,燒山搜伏兵,聲勢搞得極大。論環境破壞,戰爭絕對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因素。兩軍相持拉鋸數年,不但百姓逃散一空,樹木估計也留不下多少。
滿清與準噶爾蒙古在西域的大戰,多少胡楊林被砍伐一空。做飯取暖、紮營、打制器械等等,都要消耗大量木材,對環境的破壞是巨大的。
邵大帥還心懷愧疚,琢磨着戰後抓了吐蕃人來種樹,但黃大推官對保護環境沒什麼興趣,對於遏制了吐蕃人對糧道的襲擊則頗感振奮,並且詩才狂涌,得了幾個佳句:「掘地破重城,燒山搜伏兵。金徽互嗚咽,玉笛自淒清。」
「此番出兵,諸位有何感悟?」傍晚的營地內,邵樹德坐在大鍋前,輕輕地問道。
軍中煮肉,調料一般也就是鹽。將帥可以多一些醃漬的齏韭、野蒜,豆豉、胡粉、蜂蜜之類的亦有,但比起居家時還是遠遠不如。
他突然想起了攻破宥州後,沒藏妙娥給自己煮肉的事情。當時還一副哀怨淒婉的樣子,現在麼,晚上睡覺時把自己摟得緊緊的。
下次一定要抓到拓跋仁福!
「大帥,打了這麼多仗,某隻有一個想法,每個敵人都是不一樣的。」陳誠也算是老資歷了,跟着自己打過黃巢,討過拓跋思恭,平過朔方,入過長安,收復過會州,絕大部分戰役都參與了。
「昔年討巢眾,賊喜列堂堂之陣與戰,兩軍交兵,勝就是勝,敗就是敗,此輩倒也光明磊落。」陳誠繼續說道:「戰宥州之時,拓跋兵少,堅守不出,最後被逼得沒有辦法,出城野戰,大潰而走。此輩狡詐,一有不對便遁走,沒有把握絕不浪戰。」
「討朔方韓氏之時,對方阻河而守,盧將軍風雨夜襲。此即中原戰法,守城、守渡,紮營立寨,有法度,有脈絡。鳳翔軍李昌符其實也差不多,一脈相承。日後若東進,遇到的對手也大多如此。」
「再後來打會州,敵軍戰法就變了。主動棄守州城,我軍入會州,昑屈氏寇原州,大掠數縣。若不是可以從靈州調糧順流而下直抵會寧關,此輩之戰法還不好對付。正所謂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滑不留手,逼得某獻計燒草原。」說到這裏,陳誠一點不好意思的感覺都沒有,繼續說道:「還是大帥英明,收服了會州蕃部,令其與昑屈氏交戰,同時移民實邊,牢牢佔住了會州。」
「這會打蘭州,賊軍戰法又不一樣矣。騎卒四出,襲擾糧道,躲藏於山林之中,忍飢挨餓,就為了燒毀我糧草。此戰尚未打完,某還想看看大軍兵臨蘭州時,他們到底是個什麼打法。」陳誠拱了拱手,說道。
邵樹德親手給他倒了一碗酒。陳誠也是老人了,一路走來不容易。
「大帥,聽陳副使之言,某大開眼界。中原、草原、河隴各地民風迥異,戰法也不盡相同。定難軍幾乎打了一個遍,日後對敵,勝算頗多矣。」推官黃滔趁機說道,唔,有拍馬屁的嫌疑。
不過邵大帥心裏喜歡。
自己起家以來,代北打程懷信,面對的是騎兵沖陣。討黃巢,堂堂之陣破敵。到了打宥州之時,戰法革新了,大量騎卒抄掠鄉里,截殺信使、游騎,圍點打援,最後讓拓跋部不戰而潰。
打朔方軍又是另一個套路,阻河對峙,偏師夜襲破敵。再後
第十三章 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