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師所破。那一仗,何懷寶、安福順、安福慶被殺,安福遷、安重誨、米志誠等將就擒,侄亦被擒。」
說完,他又低下了頭。
叔父身側的婦人明媚耀眼,他不敢多看。
「唔,一晃五年了……」邵樹德感嘆道:「五年之間,多少河東將士捐軀沙場,都是無意義的廝殺。」
李嗣本心有所感,也嘆了口氣。
此番大戰以來,李存實、李存矩、李存顥三人都死了。而在數月之前,他還與三人喝酒吃茶,談笑風生。人生無常,不外如是。
「上回相見,聽聞侄男有一子一女,都在晉陽吧?」邵樹德問道。
「是。」李嗣本回道。
他不知邵樹德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事實上他在投降之時,就已經考慮過家人失陷的事情。
以晉王的為人,即便心中暴怒,也不太可能會遷怒他的家人。
即便遷怒,也沒什麼。大丈夫何患無妻?他還年輕,還可以娶妻生子,這都不是事。
「讓侄男的家小留在晉陽擔驚受怕,叔心中不安啊。」邵樹德眉頭緊皺,突然喊道:「仆固承恩。」
「官家,奴婢在此。」仆固承恩很快走了過來,低眉順眼。
「你親自跑一趟晉陽,就說朕欲用五百匹健馬,換回嗣本侄兒的家人。」邵樹德說道。
「陛下。」李嗣本大驚,他身後的捉生軍將校也一臉震驚之色。
仆固承恩的臉色則猛地一白。去了晉陽,萬一沒命了怎麼辦?
不過他反應極快,知道不可違逆官家的意志,當場應道:「遵旨。」
「你儘管去,沒甚大事。」邵樹德瞪了一眼仆固承恩,說道。
「奴婢知道了,定盡心竭力辦好此事。」仆固承恩連聲道。
「陛下,侄……」李嗣本泣不成聲。
捉生軍將校們也連連嘆息。
邵聖為他們考慮到這般地步,還有什麼可說的?死命拼殺就是了,其他一切都不用管,聖人自會為你安排得妥妥帖帖。
「你來投我,已是擔了干係。做叔父的,豈能不為你考慮?不管義兄怎麼想,總要試一試的。五百匹馬而已,如何比得上侄男一家團圓?」
充儀杜氏替邵樹德添了添茶,這個主意還是她出的。
昨夜枕間嬉戲,她便進言:李克用義子眾多,能力出眾者也不少。如果能逐步削弱這些人的抵抗意志,那麼李克用掌控河東的根基便缺了一角,對於大業極有裨益。
官家採納了她的意見,這讓杜氏很高興。她與脩媛蕭氏、充容韋氏二人交好,一直很看不慣張氏、儲氏、朱氏那幫出身汴梁的女人。這次出謀劃策建功,在官家心裏的分量顯然變重了,這比什麼都重要。
「河東諸將,若有交好之人,亦可遺書,說其來投,朕不會虧待他們的。」邵樹德說道:「不過此事不急,待換回你家人再說。」
「臣遵旨。」李嗣本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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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極三年十月二十八日,王全帶着三千齊州夫子,在泰山宮內外忙活個不停。
聖人北巡,隨駕的東西可不少。尤其是文武百官辦公用的東西,不知道裝了多少,數百車總是有的。
官老爺們拍拍屁股走了,但打包裝運的活,還不是得他們這些苦力來干?
當然,王全不幹活。
此時他正站在山上,看着緩緩通過浮橋的聖駕。
「好氣派!」王全贊道。
金甲武士護衛着華麗的車駕,旗幡、華蓋遮天蔽日,就差太常音聲人隨行奏樂了。
不過到了重要場合,比如巡幸德州之時,初進城時還是會奏樂的——這就是傳說中自帶登場bgm的男人。
王全身旁,一紫袍道士揮毫潑墨,正在作畫,內容赫然便是聖人渡過浮橋,北巡德州的場景。
道士名叫張素卿,簡州人。早年在劍南西川節度使夏侯孜府中為差役,中年後混跡長安,漸以畫技出名。前唐僖宗為其折服,賜號「希夷真君」,並紫袍一件。
張素卿曾為邵聖作過畫像,在洛陽的地位很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