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就被打到流淚。
她曾給辛茴定了個規矩:哪怕她哭着求饒喊停,辛茴也不能手軟收勢,務必盡責鞭策,逼她堅持完半個時辰的晨間對練。
以往她是哭着也會撐夠半個時辰的,可此刻她睡眠不足又神思不屬,想也知再撐下去就是全程挨打。
於是她在衝動之下,生平第一次在晨間對練時半途跑路。
見李鳳鳴竟賴皮地跑出了小院,辛茴愣在原地猛撓頭:「淳于,你說我該不該追?」
若不追,她就沒盡到自家殿下當初賦予她的職責;可若追出去,那淮王府所有人就要大開眼界了。
淳于黛也頭疼:「還是別了吧?王妃被自己的武侍追着打哭,這種事放在哪國都是奇談。咱們殿下向來要面子的。」
那邊,耍賴的李鳳鳴一出院子就後悔了。
規矩是她自己定給辛茴的,今日這賴皮逃跑的舉動實在不妥,有損她自身的威信。
可若才跑出來又立刻返回去,這會顯得她腦子有毛病。
李鳳鳴站在院牆下,用袖子胡亂擦去滿面淚痕,進退不得。
正為難間,戰開陽抱着一大摞抄紙迎面行來,看樣子是要去北院的。
看到李鳳鳴,他便上來行禮問好。
李鳳鳴看他神情頹喪,滿心嘀咕着瞥了瞥他懷中那摞抄紙:「是朝廷發佈了什麼可怕的消息嗎?」
「回王妃,都是尋常消息,」戰開陽苦笑,「殿下昨日因為抄紙的事發了脾氣,我不知是哪處不合他心意,便連夜將這些都重新整理過了。可我擔心,或許還是有哪裏不對。」
李鳳鳴眼珠滴溜溜一轉,頓時計上心來:「他此刻應該還在演武場。若你信得過我,就跟我進來,我幫你瞧瞧是哪裏出錯了。」
戰開陽眼前一亮:「多謝王妃賜教!」
於是,李鳳鳴大搖大擺帶着戰開陽回到院中,對淳于黛和辛茴道:「我有正事與他說,不是耍賴。」
辛茴很給面子,沒有笑出聲:「我信了。」
*****
齊國風俗上男女有防,為免引發無謂風波,李鳳鳴沒帶戰開陽進書房,在中庭迴廊的長椅上將就坐。
淳于黛把早前打發出去的侍女們喚回來各司其職,她自己也和辛茴一起在李鳳鳴身旁站着,如此便不會落人話柄。
這些細節自有淳于黛周全,李鳳鳴半點沒管。
她走馬觀花將那些抄紙翻一遍,又問了戰開陽幾個問題,便大概明白了。
「你這些抄紙的內容記錄詳細,沒大差錯。他說你字丑,應當只是隨口是遷怒,不必當真。」
戰開陽不敢置信:「真沒有差錯?」
「是沒有大差錯,但不是無可挑剔,」李鳳鳴來了個大轉折,點出他的不足,「以你家殿下的身份處境,看這類消息是圖個知曉,以便快速掌握朝局時事的最新動向。你便宜行事,只顧按抄紙的日期疊放,沒有將這些消息分門別類。」
譬如,前天主要消息是:兩名吏部官員升遷調動;西境鄰國疑似有大軍集結跡象;戶部擬於今年八月開始核查各地人口增減。
而昨天的主要消息是:京兆尹府重處上月在雍京城南當街鬥毆、以武犯禁的五名遊俠;鴻臚典客上奏稱,有向齊國稱臣多年的某遊牧部族三年沒來雍京納貢……
「你這麼呈給他,他逐張看下來,就覺這些事東一榔頭西一棒子,不煩躁才怪。你也別委屈,」李鳳鳴以下巴指了指淳于黛,「不信你問她,若她呈這樣一堆消息給我,會是個什麼後果。」
戰開陽驚訝又好奇地看向淳于黛:「會是什麼後果?」
淳于黛:「若我呈了這麼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給我家殿下,不必殿下給什麼後果,我自己先羞恥到懸樑自盡。」
戰開陽重點跑偏,心中驚訝感慨:魏國女子果然不同凡響。王妃出嫁前只是個王女,竟也關注朝務時政,且貼身協助她的侍女似乎也非池中之物。
但他又覺得奇怪。
按理說,王妃從前既有習慣關注朝務時政,就算不是家族重點扶持栽培的對象,也絕不會可有可無。
怎麼就淪落
第八十二章 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