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皇宮」。
翡翠皇宮是九龍灣花舫中最大也最奢華的一座,上下三層,可容納上百人聚餐,上面的廚子出身宮廷世家,擅長做宮廷御膳,另外還精通八大菜系,只要你叫得上名字的菜品,他都能幫你做出來。
除此之外,整個花舫還會特意為貴賓準備精彩的歌舞,甚至連當今電影界的大明星比如陳寶珠,簫芳芳,以及馮寶寶等都以在此表演為榮。
因為檔次太高,凡是在翡翠皇宮吃過飯的,都能吹一輩子。
石志堅在阿祥的引路下,搭乘一葉扁舟朝着不遠處的翡翠皇宮划去。
操弄扁舟的是生活在這一帶的疍民,他們一輩子生活在水上,不遠處十四五座簡陋的用木頭搭建的浮動水屋,就是他們海上的家。
路上,一名梳着黑色長辮,皮膚黝黑的疍家女光着腳丫,踩着小船,過來兜售她採摘的蓮子,還有海鮮魚貝。
這些東西對於她們這些海上疍民來說不值錢,卻可以換些錢買很多日用品,比如一把梳子,一面鏡子,女人都愛美,疍妹也不例外。
因為常年生活在水上,不常與人交流,這位疍家女說話都磕磕巴巴。
「先,先生……買,買些蓮子吧!」
石志堅見她雖然皮膚稍黑,模樣卻極其俊俏,尤其靈動的雙眸像一汪清水,就問:「你叫什麼名字?」
「幼,幼薇……蘇幼薇。」
「好名字!」石志堅奇異了一下,一個疍家女竟然有這麼好聽的名字。
疍家人一輩子漂泊在海面上,很多人只打魚不學習,起名字也很隨意,有的甚至沒有名字,只是「細妹」,「細弟」地叫一輩子。
「今年幾歲?」
「十,十六歲!」
十六歲就出來養家,這讓石志堅心裏一軟。
「你的蓮子要幾多錢?」
「多,多少錢都行。」疍家女有些緊張,怕石志堅不買,就忙抓了一把蓮子塞給石志堅,「你嘗嘗……很好吃的!」
疍家女長得好看的通常在賣東西的時候會被一些鹹濕客人揩油,摸摸手,甚至捏捏臉蛋,這些疍家女為了兜售東西,很少拒絕。
尤其眼前這個疍妹,宛若一朵黑裏帶俏的野玫瑰,換做其他人在接蓮子的時候一定會忍不住做一些小動作,石志堅卻很是規矩地接過,捏起一粒蓮子嘗了一口,贊道:「不錯!又香又甜!」
隨即,石志堅就取了十元錢給這個叫「蘇幼薇」的疍家女,說:「你的蓮子我全買下來!」
阿祥忙提醒石志堅不妥,千萬不要買。
那個疍家女一臉驚愕,她一輩子都沒見過十元港幣這樣的「大錢」,一般她的蓮子就算賣光也不過才幾毛錢!
疍民的東西一向都很廉價,猶如她們漂泊的命,卑微到塵埃!
就在石志堅付錢買光疍家女所有蓮子時,很快,其她疍家女踩着船一股腦朝這邊湧來,要不是阿祥催促船夫加快速度,怕是要被圍堵住。
「我就知道會這樣!石公子,這些疍家女的東西是不能隨便買的,買一個就捅了馬蜂窩!」
「還有啊,她們東西好便宜的!你這一大堆蓮子連一塊錢都不值,何必給她那麼多?!」
石志堅笑了笑,捏起一顆蓮子丟進嘴裏:「你吃的是蓮子,我食的卻是開心!」
……
距離花舫漸近,耳邊可以聽到各種悠揚的唱曲,仔細辨別,卻是粵曲,崑曲,還有富貴閒人最愛的揚州小調。
石志堅一行人行至翡翠皇宮花舫下,上面熟練地放下梯子。
兩名短衫女子笑着從上面下來,主動攙扶石志堅和阿祥搭乘梯子上了花舫。
石志堅在女子的攙扶下徑直朝着頂層三樓走去,偌大的花舫除了那些招待人員,再沒別的客人。
石志堅剛登上三樓,就見徐世勛在對花舫老闆娘發脾氣:「簡直欺人太甚!一個唱戲的戲子,竟敢不把我放在眼裏!」
說完,抓起桌上煙灰缸就砸了出去。
幸虧老闆娘躲閃夠快,咚地一聲,煙灰缸砸落地上,滾到石志堅腳下。
020【九龍花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