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潛懷疑,道化境修士,只怕都未必能做到吧。
他懷中袁公雖早有預料,但此時依舊也驚道:
「好和尚,當真了不得。」
「這般神通法門我也是首次瞧見,這必定是他自創的。」
「小子,不用懷疑了。」
「這和尚必有前世,而且還是個大德高僧,不過既然不願意入自在寺,應該不是出自佛門大寺,前世許是某位閒散佛修,攢了一世功德修為,換了今生覺醒宿慧,修行這種不可思議的度世道。」
「若有機會的話,你倒是能嘗試嘗試拉攏他,以你身上的人道氣運,以你積攢的功業,只要你一泄根底,這和尚不說是納頭就拜,少不得也得與你搞好關係。」
「兩全其美,各有好處。」
袁公這頭剛說完,忽然那響徹雲霄的誦經聲出現卡頓。
眾人往下方一瞧,終於明白過來,為何大愚禪師有自信能破去程羅漢的宏願燃香秘法。
在他們聽來充斥着佛韻的誦經聲,鑽入百萬城民耳中,似是一種折磨。
不管男女老少,紛紛都試圖阻止「另一個自己」念經。
有人雙手捂耳,有人用手堵嘴,有人捶打撕扯……有更狠辣的,乾脆取了刀兵,硬生生要將那頭顱砍下來。
可惜,這些皆是無用。
那誦經的頭顱,竟是會跑的。
是以他們只能哭嚎怒喝:
「不要念了!」
「求求你,不要再念了。」
「住嘴,我叫你住嘴啊。」
「我殺了你,殺了你。」
「啊啊啊……好痛,求求你住口,我受不了了。」
入目所及,百萬人都在哀嚎。
涕淚橫流在塵土中打滾,更有甚者試圖自殘,結束折磨。
但很快,又出現變化。
部分人痛苦到極致,面色陡然漲紅,旋即翻身便吐。
無比髒污的肉塊、油脂以及各種代表着欲望的穢物混雜而出,小瀑布也似,傾瀉下來。
伴隨着此起彼伏的嘔吐聲,原本佛光涌動,如極樂淨土的錢塘省城,眨眼間變作是污穢國度。
仿佛是垃圾山,腐爛城。
臭氣熏天,令人也欲跟着嘔。
這一幕,倒讓陶潛眼眸一亮,心底明悟道:
「這應是某種解毒秘法,香油、魔佛源炁對於人族凡民而言,都是類似煙土般的癮毒。」
「只要能解了他們體內癮毒,令他們醒轉過來,願力消弭,人香自然也就跟着熄滅。」
「這倒是對症了,果然是高僧。」
「誰都能想通其中關竅,但一次性解千萬人身上的癮毒,卻不是尋常人能做到的。」
「大愚禪師的確是非同一般,可是……代價呢?」
陶潛驚嘆時,也同時想到什麼。
立刻抬頭,看向大愚禪師。
先天靈視一開,陶潛只覺眸中被無比熾熱的佛光充斥。
那大愚禪師,此刻竟已無了人樣。
整個人,似變作一盞正在瘋狂燃燒的香燭佛燈。
蘊着純粹佛性的身軀、魂魄,隨着誦經聲響徹,正在被劇烈消耗。
那燈焰火光,頃刻也讓陶潛感受到灼燒劇痛,眼角竟不斷淌落金色眼淚。
與此同時,腦海中一道道志述迸發:
【正在窺視大愚禪師定光法相……】
【大愚禪師前世乃隱世佛修「定光羅漢」,曾拜入各大佛寺,修諸派佛法,終成就果位,憐世人悲苦,是以立下度世宏願,欲轉劫多次,完善度世佛法,此為其第二世,幼時因覺宿慧是以避了自在寺的邀請,前來錢塘也早知自己將要應劫而亡。】
【其已點燃自身「定光法相」,變作佛燈燒盡,以支付強行解千萬人癮毒之代價。】
當陶潛看到此處時,面色登時有所變化。
也是這一刻,一道新志述生出:【因即將坐化,又因佛性契合……大愚禪師欲傳你半冊無名佛經大冊。】
陶潛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