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長暮一貫平靜淡然的神情瞬間維持不住了,臉頰抽搐面目猙獰,咬牙切齒的想了片刻,冷聲道:「成交。」
冷臨江挑眉:「那就,立時交貨,立時走人。」
韓長暮頓時臉黑如鍋底,轉身又進了內室,抱着三隻狹長的錦盒出來,一臉肉痛的塞進冷臨江的懷裏,氣不打一處來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驗貨吧。」
冷臨江抱緊了那三隻錦盒,連連搖頭:「不用驗不用驗,信不過別人,我還信不過你嗎。」他唯恐韓長暮返回,朝着姚杳抬了下下巴:「走,去你房間,鎖好一點。」
姚杳看了看韓長暮猙獰的臉,又看了看冷臨江一臉狹促,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一行人從韓府出來,冷臨江直奔蔣閣老府上,而韓長暮等人便直奔那處外宅。
宅邸里沒有人走動,只是每隔不遠就站着一個內衛,面無表情,冷酷的讓人不寒而慄。
剛下過一場雨,暗沉沉的黃昏里,這宅邸中縈繞着肅殺荒涼的氣息,已全然沒有了那日的精緻與貴氣。
環翠仍住在她之前住的那處房間,韓長暮站在門口望向房間裏。
這房間與別的女子閨閣沒什麼不同,一座四折屏風隔開內室和外間,內室置了床榻妝枱,而外間則是胡床食案。
陳設簡單清雅,處處都有極精巧的心思,但處處又都不動聲色,想來主人品位不凡。
韓長暮跨進門檻,低下頭看了看趴在地上的環翠。
一身暖黃裙衫乾淨整齊,沒有褶皺,也就沒有什麼打鬥的痕跡。
環翠側着頭趴在地上,臉色發黃,雙眼緊閉,口鼻處隱約可見兩縷猩紅乾涸的血跡。
這房間裏的血腥氣不重,環翠出血也不多,身上也看不出有什麼明顯傷痕的樣子。
這樣看起來,倒是死因不明了。
孫英蹲在地上,看到地上搖曳的暗沉沉的人影,便知道是韓長暮來了,他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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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仍舊一手端着燈盞,一手仔細的查看着環翠的屍身。
姚杳見狀,忙過去幫忙捧着燈盞。
孫英卻把燈盞遞給了一同進來的內衛,對姚杳道:「阿杳姑娘的驗狀記得好,姑娘還是幫在下記驗狀吧。」
姚杳笑着點頭,接過驗狀冊子。
孫英翻過環翠的手,沉聲道:「大人,此人十指乾淨,沒有傷痕,也沒有抓撓過的痕跡。」
韓長暮點頭。
孫英將環翠的衣裳掀開,仔細驗了她的身軀:「身上也沒有傷痕。」
他將環翠翻過來,仰面躺着,掰開了她的嘴,從嘴裏和鼻孔里取出了極淡極淡的兩痕血色,不禁輕咦了一聲,疑惑不解道:「大人,此人的口鼻出血也極少,身上沒有外傷,死亡時間約莫在兩個時辰前,也就是剛剛用罷午食,但奇怪的是,此人身上並沒有出現屍斑,軀體也沒有變得僵硬。」
韓長暮亦是疑惑極了,蹲下身來,輕輕捏了捏環翠的四肢,果然柔軟而有彈性,並不像是已經死了兩個時辰的人。
他微微蹙眉,問道:「死亡時間能夠確定嗎?」
孫英頭一回對自己驗屍的本事產生了懷疑,將細長的銀針從環翠的口中取出來,銀針也沒有變色,他微微搖頭:「若按照屍身的狀況,死亡時間並不相符,卑職剛剛驗過了,此人並未中毒,若想準確判斷死亡時間,還需剖驗。」
韓長暮又問:「死因呢,能夠確認麼?」
孫英頓時生出濃濃的無力感:「也不能,卑職,請求剖驗。」
韓長暮似乎料到了這個結果,浣洗了雙手,淡淡道:「剖驗需徵得苦主同意,冷少尹已經趕去蔣閣老府上了,再等等吧。」
姚杳也已經記好了驗狀,交給孫英,孫英仔細看下來,果然記錄詳盡,無一疏漏,他點點頭,由衷的讚嘆了一句:「阿杳姑娘的記性真好。」
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沒有等來冷臨江,反倒等到了匆匆而來的包騁。
外頭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房間裏燃了數盞燈燭,昏昏暗暗的光在牆上綽約不定,落在環翠那張發黃的臉上,格外詭異。
第三百二十一回 有人暴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