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長暮一邊翻看一邊聽着孟歲隔回話。
;;;供詞上寫的清清楚楚,蔡老大真名叫蔡歡,是李記椒筍行用老了的人,從祖上三代就在李記做工,從小工做起,到他這熬到了二管事,一向兢兢業業,從未出過岔子。
;;;至於送菜的那八個夥計,也都是在李記做了四年往上的,拖家帶口,底細乾淨。
;;;雖說心有掛念的人最容易被人拿住弱點,繼而威脅做些什麼,但這樣的人也是最不容易邁出這一步的。
;;;韓長暮捋了捋那幾頁薄紙,目光在九個名字上緩緩而過,蹙眉問道:「他們的家裏人都查問過了嗎」
;;;孟歲隔點頭道:「查過了,都是京郊本本分分的百姓,沒有前科,女眷們在家裏料理家事,做些針線補貼家用,男人們都在李記椒筍行做工。」
;;;韓長暮垂了眼帘,目光冷厲,西市里魚龍混雜,李記椒筍行能在這麼個水深的地界做成百年老店,從未易手他人過,自有他的手段和本事。
;;;若說李家的底細全然乾淨,鬼的不信。
;;;至於用的這些人,夥計們暫且不提,但是那姓蔡的,就不是個簡單的。
;;;韓長暮點了點蔡歡這個名字,冷厲開口:「去查,查這個人,親眷好友皆要查清楚。」
;;;孟歲隔脊背一緊,應了聲是。
;;;屋脊在夜色里起起伏伏,太極宮中熄了一半的燭火,深幽的甬道里沒有人影,只稀稀疏疏的燈火在夜風裏飄搖,投下幾許幽暗的光。
;;;夜深了,大部分的人都入睡了。
;;;延英殿的書房卻仍舊亮着燈。
;;;高輔國在書房門口探了幾回頭,又抬頭看了看深邃無光的蒼穹,嘆了口氣,接過小徒弟手裏的紫檀木托盤,走進了書房。
;;;永安帝坐在書案後頭,兩指間夾着一枚黃橙橙的玉雕,正對着燭火仔細端詳,臉上帶着薄薄的笑容。
;;;高輔國將托盤放到書案上,端起上頭的白底青花碗,端着十二分的小心低聲道:「陛下,夜深了,您用了安神湯便歇了吧。」
;;;永安帝掀了掀眼皮兒。
;;;高輔國打了個激靈。
;;;謝家人都長了一副極好的皮囊,一雙相似的鳳眼,眼尾細細挑着,似笑非笑的斜上一眼,滿眼都是水光瀲灩。
;;;但是永安帝上了年歲,眼尾生了密密細紋,皮膚也鬆弛了,向下掛着,整個人添了幾分苦相,而瀲灩生姿的雙眼,也被陰鷙佔據了大半。
;;;他那樣若有似無的,斜着眼盯人一眼,便像是被毒蛇纏住了一樣,讓人不寒而慄,渾身發麻。
;;;靜了片刻,永安帝迎着光,看着手上的黃玉:「都處理乾淨了」
;;;高輔國道:「是,底兒都是乾乾淨淨的人,查不出什麼來。」
;;;「小七那裏,也穩妥了嗎」永安帝沉着臉色問道。
;;;高輔國的頭低的更狠了,應了一聲:「都辦妥了。」
;;;這幾日,他是百思不得其解,聖人這麼就跟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較上勁了呢
;;;就連一向頗受寵信的柳大將軍,也在聖人面前吃了幾回掛落。
;;;若真的想讓她死,什麼法子不好用
;;;若只是存心震懾一下她,又幹嘛非要做出一副致人死地的模樣來
;;;但這些話,他是絕不敢問出口的。
;;;永安帝摩挲了兩下黃玉,那一抹黃橙橙的光暈,他越看越順眼,唇角也高高的挑了起來,微微帶了些笑:「他說的東西,都齊備了」
;;;高輔國垂着眼帘,瓮聲瓮氣道:「是,都拿到了。」
;;;永安帝挑了挑唇,鬆弛的向後一靠,心滿意足的笑了:「那就準備起來吧。」
;;;高輔國沒有抬頭,依舊是那副恭順的模樣:「是。」
;;;「去收起來吧。」永安帝得了準話,心裏也有了定計,心情大好,將黃玉遞給了高輔國,痛痛快快的用了安神湯。
;;;高輔國
第四百二十八回 誰算計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