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把漢王拍暈還來得及嗎,他會不會醒過來要滅了她的九族。
謝孟夏低着頭看着姚杳,還是那樣的無辜表情,只是亮晶晶的雙眸中閃着狹促的光。
姚杳轉瞬便明白了,磨了磨牙,繼續挖。
只是這回手上的力氣大了幾分,像是在泄憤。
不多時,姚杳移栽好了春蘭,又澆透了水,將花盆交到小廝的手中,叮嚀道:「一定要好好養護,這可不是尋常的蘭花。」
那小廝本就在花房當差,聽到這話,他忙不迭的點頭:「是,是,小人明白。」
忙活完了這些,何彩過來回稟,說是樂姬們都準備好了。
謝孟夏興致高昂的揮手:「走,聽曲去。」
就這般聽曲飲茶,又虛耗了半日,直到暮鼓響起了第一聲,姚杳三人才千恩萬謝的離開了漢王府,走的時候,謝孟夏還特意包了幾包王府的點心,命人套了車送三人回去。
謝孟夏站在晚風裏,他自然是不能送這些人出府的,便站在牆下,聽着車轍聲遠去,才轉過身,神情有一分明滅不定的黯然。
折雲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覷了一眼謝孟夏的臉色,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情不大好,便小心翼翼道:「殿下,天晚了,風涼,回吧。」
謝孟夏低低的嗯了一聲,背負雙手往府里走,突然想起什麼來,問道:「阿娣那攤子可經常去照應過,還有人去搗亂嗎?」
折雲道:「殿下放心,小人都安排了人每日過去。」
謝孟夏微不可查的點了下頭,聲音中帶出了幾分寂寥:「那就好,本王不方便再去了,她在京城裏一日,你們就多照應一日。」
折雲百般不解道:「殿下既中意她,何不納進府里來?」
謝孟夏瞥了折雲一眼,落寞的笑了笑:「這天底下不自在的人太多了,何苦要多她一個。」
折雲也跟着嘆了口氣,他從小既跟着謝孟夏,最是知道自家這位主子的心思的,他本性並不浪蕩風流,甚
至還有些憂國憂民,只可惜繼後不容,兄弟間也多有猜忌,他不願與這些人刀兵相見,便用各種荒唐事來掩蓋本性,只盼着有朝一日,能離開這牢籠,求一處自由之地。
謝孟夏沿着迴廊慢慢走着,突然神思一動,轉頭問折云:「阿杳把那迷藥取走了嗎?」
折雲笑了:「拿走了,殿下往偏廳去的時候,她就將東西拿走了。」他從袖子中取出一張紙,交給了謝孟夏:「她還留下了這個。」
謝孟夏愣了一下,展開一看,竟是一張名帖。
上頭寫着一行小字,底下落了「阿杳」二字。
謝孟夏莞爾一笑,這笑是從心底生發而出的,深深的在眸底蕩漾着:「這阿杳,怎麼這麼多鬼主意。」
折雲其實是有些不明白的,眼見着謝孟夏的心情好了許多,他大着膽子問:「殿下,阿杳姑娘怎麼知道那藥是您要來給她的,您可從來都沒跟她說過這件事啊。」
謝孟夏敲了折雲的額頭一下,譏諷道:「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蠢嗎?」
「......」
謝孟夏難得的有了耐心,好脾氣的跟折雲解釋道:「阿杳是個聰明的,也是個坦蕩的,她想從本王這裏得到什麼,從來都是不掩飾的,在驗房的時候,她聽到這東西,眼睛就亮了,本王拿到這東西,看到她看了一眼,便知道她想要,而她,顯然也十分清楚,本王是用不着這東西的,本王看上哪個女子,勾勾手指就夠了,用迷藥。」他嗤的一笑:「太下作了,本王可做不出來。」
折雲頓時恍然大悟。
是了,自家主子是個王爺,若放出話去說看上誰家的姑娘了,那還不烏泱泱的撲過來了,哪用得着迷藥這麼麻煩。
謝孟夏捏了捏袖子中的名帖,唇邊的笑怎麼也壓不下去。
他沒有看錯人,她果然是個聰明的。
知進退,膽子也大,想要的東西,便會說出來,更知道不能平白接受恩惠,會拿相應的東西來交換。
她自私的坦坦蕩蕩,也貪心的明明白白。
她把狡黠如狐寫在臉上,明明白白的引人入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