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的很。
他擺了擺手,看到她就火大,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使不出,還是讓她走吧,以後有的是機會慢慢收拾,怕再這樣問下去,他會忍不住掐死她。
入夜後,船行的慢了下來,黑漆漆的山巒,暗沉沉的水光,都在窗外慢悠悠的晃過。
韓長暮翻窗而出,扒着船體外牆橫着攀援幾下,輕輕推開一扇窗。
他整個人都掛在窗欞上,探頭向房間裏看了看。
房間裏沒有燃燈,月光落裏頭,亮光微弱,照着胡床上細細弱弱的身軀。
滿頭烏髮散着,落在胡床沿兒下,薄薄的錦被搭在身上,勾勒出起起伏伏的線條。
韓長暮翻身而入,輕巧無聲的落在地上。
他面無表情的看了眼胡床上的少女,轉身往青瓷香爐里添了一炷香。
淺紫色的薄煙穿過細細碎碎的月光,似有若無的升騰而起。
少女的眉心痛苦的蹙了蹙,像是沉淪在夢魘中。
韓長暮拿出一枚拇指大小的青色葉片,放在唇邊吹了起來。
那聲音極低,嗚嗚咽咽的不成曲調,像是夜風,刮過窗欞。
少女緊蹙的眉心揉開了,發出一聲鬆弛的悶哼。
韓長暮嘴唇一動,葉片被捲入口中,嚼了嚼,咽了下去。
他嘴唇沒動,卻傳出輕悠悠的聲音,像是從胸中傳出來的魔音:「你是叫姚杳嗎。」
少女雙目緊閉,額頭上滲出汗珠子,浸濕了鬢角,像是說夢話一般,低低唔了一聲:「是。」
韓長暮身姿不動,夜風從窗戶闖進來,掀的他的衣裳獵獵作響。
他的聲音悠悠蕩蕩,和夜風應和着:「你是掖庭罪奴嗎。」
少女的情緒漸漸平和下來,氣息平穩的吐出夢魘般的一個字:「是。」
韓長暮繼續問:「你是十六衛嗎。」
少女一派沉浸在夢境中的平和:「是。」
韓長暮停了一下,問出了他想要問的重點:「你是死衛嗎。」
少女沒有片刻停頓的平和道:「不是。」
韓長暮微微蹙眉,心生疑慮,莫非真的是他猜錯了。
他湊近了少女,仔細看了半晌,的確睡得極熟,沒有醒來的跡象,也沒有裝的模樣。
他按下疑慮,繼續問:「你認識李玉清嗎。」
少女依舊情緒平靜,沒做思量:「認識。」
韓長暮鬆了口氣,繼續問:「李玉清去哪了。」
少女沒停,雙目緊閉,平靜如昔:「不知道。」
韓長暮噎了一下,睡着了還這麼能氣人。
他鬱結的嘆了口氣,睡着了嘴還這麼嚴,看來是問不出來了。
他默默滅了那炷香,把香灰倒到窗外,迎風飄散,飄的無影無蹤。
隨後清理掉他來過的痕跡,無聲的翻窗出去。
就在窗戶關上的轉瞬,少女突然睜開了眼,眼中精光一閃,沒有半分迷糊的睡意。
她望着韓長暮消失的方向,冷笑:「失魂香,用在我身上問話,太浪費了吧。」
這幾年,朝廷與突厥幾次大戰,奪回了突厥盤踞的伊吾舊路,高昌國上書修好,年年納貢,朝廷重開玉門,八百軍馬戍關,五千玉門軍屯兵沙州。
伊吾道被突厥盤踞之時,商隊使者多從敦煌道取道西域,那一路上多沙磧,多風沙,道路曲折難行,常被風沙掩埋,常是古來行商,幾人能回。
現在朝廷重開玉門,設十驛,大多商隊都從敦煌道改至玉門行走,商隊絡繹不絕,十分繁華。
從玉門關入,在城中歇息半日,再行幾日就是肅州,這一路便不再有兇險。
雖然敦煌道漸漸為商人使者所棄,但敦煌城卻不減繁華,玉門陽關兩關都尉治所和沙州州治皆在此地,每三個月的軍餉發放和換房圖更替,皆在城中進行。
這敦煌素來外松內緊,尤其是丟失了餉銀和換房圖後,城中的戒備頓時森嚴了起來。
先是從玉門軍中調了二百鐵甲,駐守在城外方圓數十里的烽驛驛館,後又徵調三百兵卒,進入敦煌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