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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秦王府。筆下樂 m.bixiale.com
秦王府離東宮不遠,都是皇子府邸,修建的卻截然不同,太子府極盡奢華,而秦王府卻裝飾簡明。
謝晦明與謝孟夏雖不是一母同胞,但模樣卻有幾分相似,只是性子大相徑庭,謝孟夏年長几歲,卻是頑劣不堪,謝晦明穩重自持,文韜武略都勝過謝孟夏,是官員百姓口中,太子的不二人選,可就是這個不二人選,偏就落了選。
夜色沉沉中,旁人早已安寢了,可天生勞碌命的秦王謝晦明卻還在伏案疾書,手邊兒一盞茶早已冷透了,他想都沒想就端過來抿了一口。
一個黑衣胡姬匆匆走過來,髮髻高挽,正是謝晦明的貼身侍女蘭苕,她低語道:「殿下,蘭溪傳消息過來,說太子殿下果然留下了大部分方家女眷,剩下年歲大的都發賣了。」
謝晦明抬頭:「蘭溪也被留下了。」
蘭苕點頭:「是。」
謝晦明凝神片刻:「蘭溪這次及時銷毀了本王與方靈運往來的信函,大功一件,本王記下了,你去告訴她,若她能就此留在東宮,日後,本王有重賞。」
蘭苕忙給謝晦明續了盞茶:「蘭苕姐妹為殿下分憂,不敢居功領賞。」
謝晦明輕輕拍了拍蘭苕的手,平靜道:「有功當賞,有過該罰,沒什麼敢不敢的。」
蘭苕謝了個恩,繼續道:「殿下,太子肆意妄為,竟然劫了法場,殿下可要寫個摺子,彈劾太子麼。」
謝晦明搖了搖頭,瞧了眼外頭的夜色,月黑風高,正好不露行跡的行事:「劫法場雖然是大罪過,可是不祥的罪過更大些,寫摺子就不必了,沒得惹父皇生氣,你去告訴司天台主事,月蝕之事事關國運,大意不得,叫他的摺子編的縝密仔細些,別叫人瞧出破綻來。」
蘭苕瞭然:「是,婢子這就去。」
次日,天剛蒙蒙亮,胡姬就被管事嬤嬤給薅了起來,揉着惺忪的睡眼,茫茫然的去摸水桶。
這府里的丫頭欺生,昨天夜裏,一屋子七八個丫頭合起伙來,把胡姬給攆到大通鋪最外側睡着,一整夜的風聲在門外嗚嗚慘叫,她初來乍到的,又有些擇床症,熬了半宿才睡着,好像剛剛睡了一小會兒,就被人薅起來幹活了。
胡姬打着哈欠,困的眼淚鼻涕一起流,雖說當初跟師父在終南山上隱居修行時,也是天還沒亮就起床,可那會兒心無雜念的,睡得好,不失眠啊,她生無可戀的嘆了口氣,提着水桶晃晃悠悠的走到井台旁。
「胡姬,你過來。」管事嬤嬤在廊檐下大叫了一聲。
胡姬嚇得一個踉蹌,險些一頭栽到井裏去,一下子便醒了神兒,回頭道:「你吼什麼吼,嚇死我了。」
管事嬤嬤愣住了,從來沒有粗使丫頭敢這樣對自己說話,仔細端詳胡姬一番,她也沒比別人多長一隻眼睛一個耳朵,騰騰騰幾步走過去,揪着她的耳朵罵道:「小丫頭你是要翻天麼,才來一天你就敢頂嘴了,看老娘不打死你。」
其實胡姬說完那句話,也後悔了,她忘了自己現在身在何處,她一個最下等的粗使丫頭,隨時隨地都可能沒命,這樣出言不遜,不是等着挨打呢麼,她忙服軟道:「嬤嬤,嬤嬤,我錯了,我,我還沒睡醒呢,我犯迷糊呢,嬤嬤,嬤嬤,你饒了吧,你看我初來乍到的,不懂規矩,饒了我吧。」
管事嬤嬤這才鬆開手,兇狠道:「知道怕就行,去,把臉洗乾淨,頭髮梳整齊了,一會跟我走。」
「誒,好。」胡姬忙收拾利索,垂頭耷腦的跟在管事嬤嬤身後,七拐八彎的往外走,這下她可看清楚了東宮內宅的模樣,將走過的路仔仔細細的記在心裏,她跟着師父修行過五行八卦,默記些道路方位,還是小菜一碟的,只不過這是內宅,要想逃出去,還得搞明白前廳的情況。
謝孟夏披着猩紅長衫,歪在床榻上,見何彩匆匆進來,他挑眉道:「來了。」
何彩點頭,興奮道:「來了,殿下,演起來。」
謝孟夏噗的嗆了一聲,瞪着雙眸罵了一句:「你小子,能正經點麼。」
何彩忙斂眉垂眸,束手而立,一本正經道:「來了,殿下,開始罷。」
第八十回 胡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