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人跟王都司一起守藩司衙門。我勸他一起走,他不肯。只是給了我一份情報,一塊腰牌,叫我走。他說,我要是這樣走,會被人攻訐為擅離職守,臨陣脫逃。現在他臨時派了個任務給我,叫我去江州送情報,把樂王造反的事報上去,就不會有事了。我剛從水門出了城,就看到藩司那裏起了大火。」
說到這裏,楊金水已經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眾人一片黯然。
大浪淘沙,疾風知勁草,只有到了大是大非的緊要關頭,才看得出一個人的忠奸來。
僉都御史商三德,以前沒事就彈劾樂王一番,好像跟這位藩王不共戴天,挺稱職的一位御史監察官;學政黎會友,自詡天下名士,沒事就開文會,聚集一幫文人士子,吟詩作詞,完了匯集幾本詩冊,然後上書皇上,說他在豫章德化地方、提舉文學,成績斐然...
萬萬沒有想到,樂王一造反,這兩個王八蛋第一批從逆。完全是嘴裏喊不要,身體卻很誠實的典範。
而藩司張林欣,平時無為而治,沖衡調和,看上去軟趴趴的一個人;洪州府知府許承邦,左右逢源,誰也不得罪。
到臨了卻都是最硬氣的人。
還有自己的那位便宜大哥,滿肚子的小心思,但到了關鍵時刻,還是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所在。
想到這裏,岑國璋忍不住長嘆一口氣,對楊金水道:「金水,繼續說叛軍的情況。」
「是大人。四月初六,樂王在洪州東校場,殺張、許、劉等十一位大人祭旗,頌布公告,自稱奉天靖賊天下兵馬大元帥,自封楚王,以楚王名義攝國政。封韓苾為左丞相,曹南星為右丞相,趙匡才等為六部尚書,石萬虎為大將軍、靖賊軍行軍大總管,安慶續為左將軍、豫章兵馬都指揮使。」
「然後各自發兵,攻取各府縣,聽說端安府、撫昌府、星安府、臨江府諸府縣,紛紛從逆。我在蘆潭鎮上船時,聽說鎮蠻營和營指揮使梁定烈也從逆了。」
「什麼?!」旁聽的景從雲嗖地站起來,雙目圓瞪,完全不敢相信。
「景大人,這梁定烈是誰?」
「此人原是我等同袍,昌都山、黑水、安息援征,都有從征過。只是仕途坎坷,幾經起落。後來朝廷因為豫章與嶺南交界的山賊太過猖獗,官民苦不堪言。正弘二年在臨江府清江鎮組建鎮蠻營,用於進剿山賊。」
「招募各府縣精悍山民,編練成營,計有五千人。營指揮使就是梁定烈。去年移駐吉春府的峽江縣,準備開拔至虔州等處進剿。想不到他卻率部從逆了!」
「峽江縣?豈不是吉春府也危險了?」岑國璋臉色大變。
眾人面面相覷,楊金水遲疑地答道:「大人,屬下上船時,還沒聽說吉春府有異常。」
「岑大人,吉春府與洪州城相隔不遠,失陷也是有可能的。它在南邊,我們江州在北邊,不想干。再說了,吉春府再往南是虔州,山高林密,叛軍難不成還想揮師南下,直入嶺南不成?」
鮑溪峰勸道。
「樂王心高氣傲,心裏只有九五至尊。南下嶺南,偏安一隅是不甘心的。他要做的是飲馬長江,揮師東下,直取金陵,割據江南,建立偽朝根基,再整軍北伐,走太祖皇帝的路子。」
岑國璋搖搖頭,緩緩地說道。
「那大人擔心吉春府幹什麼?」
「是啊,我擔心吉春府幹什麼?先把江州城守住再說。」岑國璋搖搖頭說道,有些事,現在不能說。
這時,岑毓祥跑進來稟告道:「諸位大人,安德縣縣丞趙應星趙大人有要事稟告。」
眾人全都站了起來,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麼,江州南邊最後一座屏障,安德縣城失陷了。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