頰上滿是泥污和淤青,那雙黝黑的眸子像是蟄伏着洪荒的巨獸,緊緊的盯着瘦高男孩兒。
瘦高男孩兒被這樣盯着,心中莫名的發毛,又不想在朋友面前墮了氣勢,道:「草,你看什麼看!」
小男孩兒站起身,如同一頭幼獅舒展身軀,他只覺得渾身氣血衝撞,簡直人都要炸開了。
腦海中像是有一個聲音在蠱惑他,像是有神的靈魂降在他身上。
他緊緊盯着那個瘦高男孩兒,想起這些日子的種種,想起對方對自己的毆打,想起他方才說的話。
你怎麼敢?
黝黑的瞳孔化為赤紅,像是有強大的力量湧入幼小的身軀,小男孩兒不假思索的動了。
他跳了起來,揮舞稚嫩的拳頭,打在瘦高男孩兒的臉上。
瘦高男孩兒被這齣奇的大力給打蒙了,一下撞在後面的牆上,又滑到地面。
小男孩兒撲了上來,目光兇狠,騎在他身上,一拳拳朝對方臉上招呼。
「啊」
瘦高男孩兒發出痛呼,他不敢相信自己正被一個五歲幼童壓在地上打,更不能理解,對方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甚至超出成年男人。
其他兩個孩子見狀,連忙來拉,可小男孩兒不管不顧,就是死命的朝瘦高男孩兒頭上打。
那兩個孩子看到這一幕,也是對小男孩兒拳打腳踢,見不起效,胖男孩兒就用手臂勒住小男孩兒的脖頸。
小男孩兒就像是一頭髮瘋的蠻牛,一口咬在胖男孩兒手臂上,在胖男孩兒的痛呼中,撕扯掉對方一塊肉。
「瘋了,他瘋了!」
胖男孩兒驚叫着道。
此刻這幾個孩子才是真的怕了,從沒見過這陣勢,小男孩兒每一拳下去,都能聽見沉重的聲音,抬手時拳頭上沾滿了鮮血。
而瘦高男孩兒起初還在痛呼掙扎,幾分鐘過去,便沒了聲息。
可小男孩兒仍未停手,發了瘋一般的捶打瘦高男孩兒的臉。
他臉上帶着癲狂的笑,但眼中卻留着淚水,真像是個小瘋子。
而繪梨衣透過畫卷,看着這一幕,手放在胸口,莫名的感到心痛,她認出了這個小男孩兒。
儘管眉宇間有所變化,但她可以肯定,這就是自己最愛的人,自己的丈夫陸晨。
小男孩兒又哭又笑,不停的揮灑着暴力,另外兩個孩子尖叫着跑開。
在繪梨衣眼中,小男孩兒那裏打的是這個瘦高男孩兒,他分明打的是這個……充滿惡意的世界啊!
好似過了幾分鐘,又好似過了很久,小男孩兒停了下來,地上的瘦高男孩兒以沒了聲息。
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有恐懼,也有舒暢,但更多的是對未來的擔憂。
他闖了大禍,再也不能待在村子裏了,他要帶媽媽離開。
可天下之大,哪裏又有他們母子的容身之處呢?
繪梨衣在畫卷外旁觀,看着小陸晨的一生。
看小陸晨帶着媽媽在乾涸的大地上吃力的前行,看他在路邊遭遇難民,看他被這吃人的世界所折磨。
這孩子除了在記事以前,似乎從未有過幸福,沒有人對他好,他只是掙扎着想待媽媽活下去,渴望那睡眠時,聽到的那溫柔的呼吸聲……不要斷絕。
因為那是他最後的親人了,是最後一個待他好,給他溫暖的人。
可世界充滿了惡意,逃難中易子相食處處可見,遑論一個五歲的孩子,帶着植物人母親,又怎麼活得下來?
繪梨衣看着小陸晨戰勝惡霸,隨林江進入軍隊,接受秘血武者的培訓。
陸晨從未對她講過自己的往事,繪梨衣第一次知道,原來丈夫那神秘的血脈,來自他的家鄉。
而孩子們在獲得這種血脈時,所經歷的事,並不比混血種的起源要美好。
小陸晨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他成為了一名秘血武者。
除了林江等少數幾人外,沒有人知道小陸晨更深的秘密,因為他是奇蹟之子,也是禁忌之子。
秘血武者和秘血武者結合,誕生的奇蹟,卻是這個古老國度中隱藏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