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愷平躺在床,七竅流出的血已經被擦淨了,但即便在昏迷中都緊蹙着眉,似乎正忍受着某種痛苦。
「鉅宗自覺解釋不清,已經將砂海大裂谷那邊的諸多事務交予門人,前來仙盟自願為質,直到應盟主醒來指認兇手為止。」穆奪朱嘆了口氣:「但此事到底有沒有兇手還不好說,我竟也一籌莫展……」
「知道了。」徐霜策頓了頓,說:「你去吧,儘快診療柳虛之。」
穆奪朱識趣欠身:「就交予徐宗主了。」
言罷他退出屋外,輕輕關上了內室的門。
咔噠一聲輕響,內室中只剩下了昏迷不醒的應愷和徐霜策兩人。
突然出現在宴春台的鬼影,接連遭到重創的樂聖與其嫡徒,七竅流血猝然昏迷的應愷,明明隨時能走但偏要等到此刻才突然發難的屍體傀儡……接連發生的所有變故都隱隱指向同一個答案。
其實幕後黑手已露出端倪,但最關鍵的真相還缺少一塊拼圖。
——應愷生死尚懸,現在不是去找那塊拼圖的時候。
徐霜策出了口氣,將沸騰了一路的思緒暫且按下。
他先抬手在自己右臂上一拂,那道被捅穿的傷口便隨靈力癒合,只在衣底皮膚表面留下了一道不明顯的疤痕;然後他才兩指併攏按在應愷眉心氣海,嘗試將靈力灌注進去。
誰知就在此時,應愷眼皮一顫,竟猛地睜開了!
連徐霜策都意外地一頓,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卻只見應愷不顧眩暈坐起身,佈滿血絲的眼睛直勾勾看向他,嘶啞迸出一個字:「徐——」
徐?
徐霜策眉心一跳,那瞬間他分明從應愷的眼神中看見了陌生、敵意和驚懼!
屋內死寂半晌,徐霜策終於遲疑道:「……應愷?」
仿佛被這一聲突然喚醒,應愷打了個激靈緊閉上眼,數息後再睜開時已經恢復了正常,長長吐出一口帶着血鏽味的熱氣,沙啞道:「霜……霜策。」
徐霜策緊盯着他:「你怎麼了?」
應愷似乎正處在非常混亂的狀態里,視線游離神情恍惚,少頃才說:「我好像做了個夢,我——」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徐霜策緊盯着他追問:「夢見什麼了?」
「……」
應愷喉結明顯滑動了一下,咽了口唾沫。
「很多……很多血,死了很多人,我喊什麼都沒人聽見。然後周圍變得很熱,仿佛被業火炙烤了很久很久。」他精疲力盡地抬起頭:「這些都不是真的,對嗎?」
——很多血,死了很多人。
難道是柳虛之中鏡術後最恐怖的記憶,升仙台!
為什麼相隔千里的兩個人會在同一時間看見它?!
徐霜策心臟仿佛墜入了某個寒冷的深淵,但面上卻沒有顯出任何異樣。他正面迎着應愷的目光,外表看不出內心的絲毫驚疑,冷靜道:「夢當然不會是真的。」
「可是……」
徐霜策的語氣平淡而不容置疑:「夢只是夢而已。」
應愷下意識點點頭,沉思了一會,終於釋然地嘆了口氣:「你說得對。」
頓了頓之後他又自言自語道:「夢只是夢而已……我應該聽你的。」
沒人看見徐霜策袍袖下的指甲正深深切在指腹中。
是啊,他們少年結識,同游天下,生死至交——只要徐霜策斷然否定,應愷怎麼可能不信?
應愷扶了扶額角,道:「我這次暈倒事發突然,也不知到底是被人暗算還是自身原因,還夢見了一些……一些荒唐的景象。」
他含糊迴避了那「荒唐的景象」究竟是什麼,抬頭看向徐霜策,剛醒來時的陌生和警惕已經完全消失,摯友之間習以為常的信任和熟稔又回來了:「此事殊為怪異,你有任何頭緒嗎,霜策?」
徐霜策卻迴避了他的目光,「法華仙尊屍身逃走了,心臟里藏着一段兵人絲。」
應愷瞬間把對夢境的最後一絲糾結完全拋到了九霄雲外:「你說什麼?!」
他一掀被子翻身就往外沖,但徐霜策動作更快,一把將他拉住了:「不
Chapter 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