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可真的長生了,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一路走來,見證無數英雄美人化作一抔黃土。從來沒有什麼真正意義上一直伴隨着自己的,真要說的話,魃算一個,畢竟她也是個死不掉的傢伙。
惺惺相惜,就是這麼來的。
「那之後呢?」
「之後……」顏承神情沉頓,似追憶,似發呆,「之後啊。明朝時,鄭和下西洋,我想出去瞧瞧,就跟着一趟去了,在阿拉伯半島下了船,就在歐洲待着了,之後輾轉過許多地方,一直到上個世紀初,才回來。這邊兒一切都變了樣,我起初也試圖去找過她,但沒找着,就不再找了。現在不想找,結果又碰着了。」
這算什麼?
顏承想了想,大概是孽緣吧。
卓歌咽了咽口水,又一次問:
「顏哥,你到底活了多久?」
「問這個有什麼意義?」
「就是很好奇。」
「好奇心害死貓。」
「我不是貓。」
「……」
卓歌見顏承不說,也沒有過分逾越,舒暢地伸了個懶腰,完美的身材顯露無疑。她很放鬆,側躺在另一邊的木製涼椅上,長發垂落在一邊,被窗外吹來的風盪起。
「所以,顏哥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找那魃呢?」
她很好奇,能夠被顏哥稱得上老對頭的是怎樣一個存在。能從顏承那平淡的話語裏聽出來,他其實也挺懷念這位幾百年沒見過的老對頭,只是用詞遣句太過保守了,顯得毫不關心。
「等心情不好了,再去找。」
「啊,為什麼?」卓歌愣了愣。怎麼還有心情不好才去找的說法?
「可以揍她一頓,拿她出氣。」
「顏哥。」
「嗯。」
「你是變態吧!」
「有人這麼叫過我。」
「……」
清涼的客廳里,靜謐,平和。只剩下顏承輕輕的翻書聲,嘩啦,嘩啦……二號和三號靜靜站在角落裏,像是人形座鐘,也像是富有藝術感的裝飾品。
伴隨從窗外吹進來的深巷涼風,卓歌緩緩入睡。她安靜地躺在一側的涼椅上,修長的睫毛時不時顫動一下,垂在一旁的纖細手臂映射出微光,如同畫家油畫裏的姑娘。
美麗的魔偶小姐會夢到什麼呢?
兜里的手機微微震動。顏承拿出來一看,是寧明軒發來的微信,說是那口大鐘他已經送到了,就在外面等着,但是找不到路,讓出去接一下。
「卓歌。」顏承輕喚。
「啊,怎麼了?」
卓歌連忙站起來。
「寧明軒送鍾……」顏承說到一半,覺得不吉利,改口說:「寧明軒把鍾運過來了,去搬一下。」
「哦,好。」
顏承放下書,出了門。
卓歌在後面愣了好一會兒,才猛地驚覺——
顏哥,他他他他剛才叫了我的名字!
第一次,第一次啊!
不知有什麼好高興的,卓歌像跳芭蕾一樣,激動地跳着跑着追上顏承的步伐。
「顏哥,你剛才叫我名字了。」
「沒有。」
「肯定有,我都聽到了!」
「笨蛋。」
目送他們遠去的三號陷入思考。
男人……女人……名字……高興……不承認……笨蛋……
第二十九章 與魃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