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葉,我們談談心。」樂啟文離開後,牟麗熒忽然對唐筱葉說道。
「好的,牟大姐。」唐筱葉答應一聲,然後她出門倒了垃圾,確認沒有被可疑之人盯上後,回來將房門上閂。
「如果我事先得知程太太有孕在身,我是不會同意這個方略的。」牟麗熒表情略嚴肅,說道。
她制止了唐筱葉開口,示意先聽她把話說完。
「根據你所說的情況,程千帆對他太太很好,且其家中是兩代單傳。」牟麗熒說道,「一旦程太太或者孩子有了任何的閃失,這必然會徹底激怒程千帆。」
「當然,最重要的是,程太太是孕婦,我們不能將一位孕婦置於危險之中。」牟麗熒眼眸中彷若閃爍着光芒,「程千帆是程千帆,他的太太是他的太太,我們紅黨人不搞株連九族那一套。」
「對於我們而言,程太太首先是一個無辜的孕婦,然後才是程千帆的太太,而且你自己也說了,程太太是一個善良的女子。」牟麗熒語重心長說道,「任何行動都要儘量避免傷害到無辜之人,特別是孕婦和孩童,這是我黨的行事原則。」
「如果白若蘭出了事,她腹中的胎兒出了事。」牟麗熒說道,「這既是草管人命啊,同志。」
「當然,我知道筱葉你心地善良,絕無害人之心……」
「牟大姐。」唐筱葉終於等到開口的機會了,急忙解釋。
牟麗熒微微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我在制定這個計劃的時候,有考慮過若蘭姐的安全。」唐筱葉說道,「我心中反覆推敲過,得出的結論是汪康年的人不敢傷害若蘭姐的。」
她停頓一下,露出嚴肅且認真的表情,「即便是有萬一,我犧牲了自己的性命也會保護若蘭姐的。」
「聽到你這番話,我很欣慰。」牟麗熒點頭說道,「欣慰的是你做事之前確實是考慮過這些細節,同時也體現了我們紅黨人有別於其他政黨之處,那就是我們做事情處處考慮人民,我們心裏有良知和底線。」
不過,她溫和的目光很快又變得嚴肅,「但是,唐筱葉同志——」
牟麗熒正色說到,「你判斷汪康年的人不會、也不敢傷害程太太,事實證明你的判斷是正確的,但是——」
她看着唐筱葉,「同志啊,我們不能將一個無辜孕婦的安全寄托在自己的判斷分析之上。」
「尤其是這個孕婦的身份極為特殊的情況下。」牟麗熒拍了拍唐筱葉的肩膀。
唐筱葉沒有立刻說話,她沉默了好一會,抬頭,開口說話,「牟大姐,我誠懇接受批評,確實是我考慮不周。」
「意識到錯誤就好,要記在心裏,以茲警示、提醒自己。」牟麗熒面上露出笑容,「要時刻牢記,對於我們紅黨人來說,原則問題、底線問題是由不得半點馬虎的。」
「是!」
……
離開牟麗熒的新住處,唐筱葉返回家中。
吃罷晚飯。
一個人悶在書房裏想事情。
唐筱葉的心中是有些難過的,『原則問題』、『底線問題』——牟大姐用了這般嚴肅的詞語,這令她震驚,難過。
不過,牟麗熒如此嚴肅的態度,也令唐筱葉很重視,她收拾好情緒開始思考這件事。
反思的結果是,她的心中開始自責和懊惱。
唐筱葉們心問自己,自己真的那麼有把握白若蘭不會受到傷害?或者是自己有萬全把握可以保護好白若蘭嗎?
她沒有!
唐筱葉深刻剖析自己,她甚至覺得,倘若白若蘭不是程千帆的妻子,而是其他的毫無相關的女子,她反而都會更加注意一些。
程千帆是惡名累累的反革命分子,同時,程千帆又是她從小最敬佩和親近的哥哥,然後便有了這一種下意識情況下的矛盾行為——
她確實是沒有做到最好的考慮以確保白若蘭的安全
但是,唐筱葉反覆詢問自己的內心,她確認自己是會用生命去保護白若蘭的。
只是,此時此刻,經過了牟麗熒語重心長的談話,唐筱葉意識到,哪怕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