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之前推薦給你的書單開始看了嗎？」
「現在正在看南山堂那幾本進階教材，另外也在看《taschenatlas》系列的英譯版。」椎名伊織輕聲回答着，目光仍在手裏的論文批註上。
「哦，進度很快。」中村教授溫和的笑着，「我還是上次那個意思，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還是希望椎名君能在外科方向深造。」
「如果你想的話，我會盡力向學校方面為你爭取一個保送機會。」
「在這方面，你是我所見過的人中最有天賦的一個。」
「天賦？」
椎名伊織不解。
中村教授平靜道：「是啊。」
「在第一次解剖課上，能看得出來你應該是第一次解剖活體動物。」
「但是，將手術刀刺入的那一瞬間，你的手卻連一下都沒有抖，乾淨利落的就把那隻兔子拆分完整。」
「手法熟練度看上去甚至比很多實習的學生都要強得多。」
「......」
椎名伊織聞言不由一怔。
這一點，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中村教授聲音平緩：「椎名君，你是個很冷漠、卻能夠對很多事都全力以赴的人。」
「從這一點上看，我發自內心的認為，你很適合外科醫生這個職業。」
「為什麼？」
椎名伊織不解。
中村教授反問：「椎名君認為，做醫生最重要的一種品質是什麼？」
「仁慈？」
中村教授只是笑。
「不到最後一刻不罷休？」
中村還是笑。
椎名伊織沒再瞎猜。
沉默了一會兒，中村教授聲音有些滄桑道：
「是公平。」
「公平？」
椎名伊織不解。
「是的。」
中村教授聲音平緩：「當瀕死的病人出現在你面前，穿着手術服、作為主治醫生的你，就將是他生命的審判者。」
「作為審判者，在追索生命的過程中，需要做出理智而冷靜的判斷。」
「手術成功的判斷是一種，失敗判定則是另外一種。」
「能夠公平的、在他人的種種情緒之中，決定他人的死亡。」
「這是一件需要足夠大心臟才能完成的任務。」
「至少，我所知道的許多同僚，始終都在對此持有消極或逃避的態度，不敢予以正視。」
中村教授說着，目光有些出神。
椎名伊織卻不由沉默了。
實驗室里，氣氛變得凝重。
中村教授回過神，對椎名伊織的表現很是理解——任誰在忽然被其他人點出自己內心本質的那一瞬，恐怕都不會那麼容易就能接受。
尤其，還是這種涉及生命的沉重事。
中村教授作為過來人，能明白椎名伊織如今的心情。
直到過了許久，椎名突然有些凝重道：「教授......」
「嗯，你說。」
「如果我告訴您，實際上是因為廚藝非常出色，所以我下刀殺兔子時才會那麼穩准狠......」
「您，還會給我爭取保送機會嗎？」
「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