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勢如此惡劣,殿下那邊打算如何未雨綢繆鄭懷忠那邊又到底是什麼心思」
「徐懷黃昏時在殿下跟前,已經夠語出驚人的了,但趙范剛才差一嘴沒直接提擁立的事,今天說什麼打算,還早了一些,可能要緩兩天。」徐武磧說道。
「擁立,什麼擁立」徐心庵不解的問道。
「擁立殿下為帝」王憲震驚問道。
「嗯,」徐懷坐下來,拿茶壺倒了一碗涼茶喝了一氣,說道,「接下來大的方向,是重點控制蒲坂、平陸兩城,只待赤扈騎兵再次南下,鄭懷忠所部及宣武軍都會往這兩城撤退,守住洛陽、關中的門戶。」
「不去參與第二次的汴梁防禦戰,坐看汴梁失陷,然後在洛陽或京兆府擁立殿下為帝……」王憲猜測問道。
徐懷點點頭,表示確是如此。
徐心庵、王憲皆是一驚,畢竟徐懷在他們面前還從沒有提及這麼敏感的問題,過了片晌才又問道:「那具體要怎麼做」
「今日這兩件事提出來,已經夠驚心動魄的了,怎麼也得給殿下及錢尚端他們一些時間思量思量……」徐懷說道。
劉致遠、田思靜及鍾應秋等地方官員,對鄭懷忠這個制置使並不怎麼服庸,景王趙湍在諸事考慮周全之前,也避免與鄭懷忠私下裏太頻繁的會面,具體的應對之策主要是錢尚端、朱沆與趙范出面兩邊跑動。
一些重要部署必須要得到朝廷首肯才能推進下去,也不知道奏表送到汴梁會拖延多久,因此他們在晉城更不敢耽擱,只用兩天差不多將迫切需要去做的事情列舉出來。
除開景王需要以督運關中、洛陽糧食的名義前往蒲坂坐鎮外,鄭懷忠還將正式以河東制置使府的名義,直接遣使前往西山聯絡蕭林石,邀契丹殘族遷居麟州,協同顧氏屏護關中的東北門戶;鄭懷忠將與景王趙湍同時舉薦王番出任京西南路轉運副使,前往襄陽籌措糧餉。
這也是將最後一層窗戶紙捅破的好處,特別是後兩者,倘若不照着底線作最壞的打算,是很難下這個決心的。
此時魯王坐鎮魏州,赤扈騎兵再次南侵,魯王也多半會在汴梁之外,到時候魯王將是景王最直接的競爭者。
甚至不排除楊茂彥、葛伯奕這些人現在也已經看透形勢有多惡劣,正暗謀擁立之事。
到時候誰能爭取到荊湖、東南諸路,特別是這些地方主戰派勢力的支持,才有可能獲得最後的成功。
景王率守陵軍渡河北上之事,很難一下子在東南、荊湖諸路傳開,要說影響力,魯王在東南、荊湖諸路的影響力還要更大一些。
也是趙范直接將底線揭開來,他們才決心將真正繼承王稟聲望的王番,先安排到襄陽(京西南路),以便關鍵之時說服、拉拔京西南路的將吏支持景王。
倘若汴梁失陷、河淮徹底糜爛,以南陽盆地核心的京西南路,在戰略上也將起到銜接關中與荊湖、東南的作用——襄陽的地位在這時候會得到突顯,倘若襄陽選擇支持魯王,景王就會被局限在西北,甚至都沒有辦法往東南、荊湖派出使者。
此外,倘若沒有將底線直接揭開來,鄭懷忠也難有撇開朝廷、直接邀契丹殘族退居麟州的決心。照正常的程序,鄭懷忠應向朝廷請得明確的旨意之後才能做這件事,但真正按部就班的走,誰知道朝廷會為這事爭議多久才能正式給鄭懷忠以授權
他們現在有這個時間去拖延嗎
這是極可能拖延赤扈人再次南下、朝廷都未必能爭出結論的事情,只能是鄭懷忠以河東制置使的名義先斬後奏,先將生米做成熟飯。
徐懷之前還打算親自到府州(麟州)走一趟,現在鄭懷忠、景王能有這個決定,並擔下一切干係,卻省去他好些麻煩。
七月上旬,朝中正式下旨解散集結於陳州、蔡州的勤王兵馬,以便東南、荊湖諸路供應這些勤王兵馬的糧秣,能節省下來運往汴梁、河東、河北,同時往東南、荊湖諸路派遣督糧使,王番最終得以以轉運副使的身份前往襄陽督糧。
景王趙湍也正式得授蒲州防禦使、提舉河東、陝西、京西北路惠平倉事,以都督陝西、洛陽(京西北路)糧草北上,並恢復慘遭虜兵破壞的蒲州鹽池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