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
仲長卿着人在左右多點燃幾支火把,他將淮水北岸的潁州蔡州堪輿圖鋪開馬鞍上,說道:
「徐懷能征善戰不假,但他身為王孝成之子,生性又狡詭狠忍,與桐柏山眾人潛伏多年而崛起,南朝士臣向來多有猜忌——這是南朝皇帝下詔為王孝成平反,也難以猝然改變的。可想而知,劉獻、傅潛往焦陂出兵沒有知會楚山,不是難以理解的事情。要不然,徐懷即便不極力勸阻,也會提前率兵馬進入焦陂與劉獻、傅潛會合。徐懷哪怕是為楚山的利益,也絕對輕易不會叫宣威軍獨進。由之可知,徐懷必是事後得知劉獻出兵之事,倉促間率少量精銳乘船過來,還是午後登岸進入淮川以北地區,我軍斥侯這才將他們漏了過去……」
摩黎忽眺望蒼穹之下昏晦的曠野,增派出去的斥侯此時應該已經將左右六七里方圓都搜了一遍,但現在還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汝潁之間除了分佈一些小片的雜木林外,皆是一馬平川之地。
即便是月夜,也難以相信真要有大股兵馬埋伏,會逃過會如此細密的捕查。
同時摩黎忽也相信仲長卿的判斷。
他接觸楚山精銳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二皇子使他率兵馬給岳海樓所領楚軍助陣,也是看重他與楚山眾人多次交鋒。以他對徐懷的了解,徐懷倘若在淮川以北有一千精銳騎兵,又成功的瞞過他們的視野,絕對不會僅僅滿足於重創闊惕所部這點人馬。
楚山軍也極擅夜戰。
雖說他們此行有五千步騎南下淮川,但真要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楚山精銳趁夜突襲,仲長卿所部根本來不及結陣自守,註定第一時間就會被殺潰。
全軍被攪亂,什麼情況都摸不清楚,到處一片混亂,摩黎忽並不覺得他除了下令本族騎兵往四面八方逃散避讓,還有能其他作為。
摩黎忽又將闊惕所遣信使喊到跟前詢問被襲之前的詳情。
「能有如此精絕箭術者,斷是徐懷本人無疑,」仲長卿說道,「而種種跡象也表明徐懷起初僅率極少量的精銳進城,將闊惕所部注意力吸引到城頭之後,再使暗藏城外兵馬掩襲闊惕其部側後。這麼做,不僅能出其不意掩殺闊惕所部,更為重要的此舉能振作城中軍民的士氣,絕對要比直接率二三百精銳進城助防,要高妙得多……」
「不錯,」摩黎忽當下也有決斷,下令道,「諸百戶將聽令,諸部即刻分護左右及前後翼,每十人隊間五十步,每百人隊間三百步!月至中天時,諸部皆需圍合於淮川城下……」
既然斷定徐懷身邊僅有二三百精銳在淮川,即便也料到闊惕所部被襲潰會令淮川軍民士氣大振,但摩黎忽也斷沒有錯過擒殺徐懷的良機。
倘若這趟真能成功擒殺徐懷,南朝在桐柏山東段山脈經營數年的堅固防線,將會因為失去徐懷這個主心骨而變得脆弱。
即便不能擒殺徐懷,最終迫使徐懷狼狽逃走,也能大挫楚山聲勢,令楚山這塊硬骨頭變得不再那麼難啃。
此時不能確定,徐懷在淮川城外就完全沒有暗藏小股精銳,為避免仲長卿所部行軍受干擾,摩黎忽當機立斷,使兩千騎兵徹底打散開來,將仲長卿其部圍護在當中往淮川城突進。
淮川軍民很可能叫徐懷用小手段激揚起來,摩黎忽當然不會將部族精銳消耗於攻城戰中,攻城消耗還得仲長卿所部來承擔;也必然離不開仲長卿所部此行所攜帶的雲梯等攻城器械。
本族騎兵分散開來,也更加不畏夜襲,即便遭遇大股襲敵,也完全可以往四周平野散走避讓。
與此同時,摩黎忽與仲長卿又着人北上傳令,除了後續也已經出發的三千人馬加強警戒繼續進軍外,他們還要將留守焦陂、柴集的兵馬,都連夜調動南下。
不管怎麼說,擒殺徐懷、攻陷淮川城,要遠比繼續留在焦陂、柴集等地圍殲躲藏河灣、蘆葦盪里數千潰兵重要得多。
攻陷淮川城,這些潰兵也逃不到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