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早年桐柏山裏的竹索橋,多建於跨度不大的溪澗,還需要兩側有天然固定物,如巨樹或堅固崖岩鑿孔。
即便如此,竹索橋的承載力都是極為有限的,無法同時承擔十數載滿物資的馬車或數十人同時通過。
桐柏山用瓶形高爐冶煉精鐵,打造鐵索的成本大降,去年就着手在桐柏山修造鐵索吊橋,積累了一些經驗。
陳子簫他們計劃在小雀崗這邊建造鐵索橋——小雀崗與北岸長坡的岩層距離水面的高度都非常有限,同時河道跨度寬達百步,陳子簫他們則計劃開採石塊,在小雀崗延伸進河道的石崖之上壘砌七八丈高的石墩高台作為支撐。
「這座石台鐵索橋,非短時能成,而最終會因小雀崗東側填石截河而失去作用,但仍然需要同步去建,」陳子簫說道,「這考慮到我們在北岸一旦大規模破山開渠,敵軍大規模集結進逼過來也需要時間——這座石台鐵索橋是為敵軍在北岸大規模集結髮動攻勢所預備!」
「喻先生,滍水北泄可能流經的低陷帶,大體在什麼位置」徐懷指着沙盤上,問喻承珍。
沙盤製作不易,喻承珍拿手虛指沙盤之上,大體將他這段時間安排人手,於小雀崗北岸所確認的、地勢低陷的泄水帶,指給徐懷看。
於北岸長坡破山開渠,目的是利用低陷帶作為天然河道,將滍水導往潁水。
這當然不可能是條南北向的直線,據喻承珍所遣人手初步測定,這是一條先北後東,一直延伸到宛丘(陳州治)南側的商水縣,都是相當明確的低陷區。
「需要十名熟悉測地之法的匠師,編入斥候隊,即刻潛往這一區域,對地形作進一步核實!」徐懷沉吟道。
陳子簫、周景皆眼睛發亮,異口同聲問道:「節帥是想……」
「汛季將至,能趕在年前將北岸長坡鑿開,就已經是相當順利了——」徐懷皺着眉頭沉吟道,「冬季滍水、澧水枯瘦,引泄往北,也不可能衝破潁水南岸的大堤,經潁水河道入淮,只能沿着低陷地形一直往下方傾泄……」
滍水、澧水冬季的流量很低,顯然不可能形成漫灌整個潁水中下游的大洪水,使陳州、潁州、蔡州北部都變成一片汪|洋水澤。
然而冬季北泄之水,只要被潁水南岸河堤擋住,還是會淹沒某個範圍相對較小的區域。
徐懷就是要周景親自負責,差遣人手,將這個區域找出來。
因為後世並沒有滍水再次變更河道入汝的記載,這個區域很可能就在宛丘、上蔡、召陵三地之間的商水縣境內。
當然,還要考慮到宛丘、商水縣境內的潁水,在南岸還有一些不成規模的支流,倘若位於低陷區,會成為疏水通道,也需要提前確認出來。
這項工作接下來將成為敵情刺探專組在小雀崗的重中之重。
將這事情吩咐下去,徐懷不再去想淹水區的事情,詳細詢問喻承珍及莊守信之子、負責率領匠師隊伍的工官莊庸,石台鐵索橋的建造細節。
營寨中準備了簡單的夜宴,夜宴過後,蘇老常、殷鵬等人從舞陽城趕來小雀崗。
雖說徐懷之前與史軫在葉縣坐鎮,諸多已在推進的事宜,都會及時呈於他的案前,但整個夜晚,徐懷還是拉着蘇老常、殷鵬、陳子簫、徐武坤、周景、唐天德、喻承珍、莊庸等人推敲結橋、開渠以及防禦部署等事的諸多細節。
徐懷也令傅梁、杜武、史琥、王章、烏敕海等中層將領都參與進來討論。
時間有限,面對數倍於己的敵軍,所做之事又皆艱難、工程浩大,涉及到的作戰部署,可是說是楚山崛起以來前往未有的複雜。
諸多中層將領能參與進來討論,對各自的提升都是難以想像的。
楚山眾人,絕大多數都出身草莽或底層武吏、貧民,但這些年來成長飛快,閱歷見識以及能力,都要比當世一些將門出身或苦讀十數年、數十年科舉出身的將吏都要強出一截。
他們除了跟隨徐懷一步步從底層崛起,真正熟悉包括統兵作戰在內諸種事務的細節,有着吃苦耐勞的務實精神,還有一種很重要的原因,只要有機會,徐懷就會儘可能細緻的拉着眾人推敲諸事之詳略。
徐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