圭代為說話就有什麼不尊重的意味,當即說出他的看法,「而除了淮王之外,能繼大寶者唯年幼皇子,又是鄭貴妃所生養,不是正合上鄭氏二字」
「韓圭不覺得陛下是為一己之私念,而不顧江山社稷之人。」韓圭說道。
徐懷這時候接過話茬說道:
「我經過襄陽時,文帥曾出城相見,問我可有望收復中原,我只說了一句,淮王繼位,或有望保半壁江山。文帥沒有多言,便送別我等回襄陽城了。誠然,淮王繼位有種種不足之處,潛邸舊臣也沒有幾個是真正的國之棟樑——汪伯潛、楊茂彥舊與王戚庸乃是朋黨,葛伯奕統領天雄軍時也怯敵畏戰,難稱良帥,更何況淮王其人性柔多疑,也是陛下在密詔里明確寫下的,但現在問題是,皇子即位,一定會比淮王即位更好嗎」
朱沆、王番都搖了搖頭。
不管他們都不希望看到淮王即位,但不會昧着良心說國逢大難、主幼國疑,是一個更好的選擇——至少沒有必要在徐懷面前昧着良心說這話。
現在這個情況,怎麼可能指望一個才牙牙學語、能不能活到成年的幼子坐上皇位後能幹什麼
召鄭懷忠入朝輔政
朱沆、王番也都難以想像鄭貴妃垂簾聽、鄭懷忠入朝輔政,能與士臣、淮王府不搞內鬥,攜手穩定大局,共同抵禦赤扈人的入侵。
倘若建繼帝沒有留下密詔就病逝,眾臣共決,朱沆、王番無奈之下也只會將票投給淮王。
只有兩個選擇,他們只能選一個不那麼差的選擇。
這是任何務實者都不難做出的決定。
「淮王早就有皇太弟的名分,除了有一幫潛邸舊臣相輔佐外,朝中士臣也基本都傾向淮王繼位,」朱沆疑惑問道,「倘若陛下也屬意淮王繼位,為何要多此一舉留下密詔」
「因為淮王即位,鄭氏必反!」韓圭說道,「二位相公此時還不能想明白密詔所寓何意嗎」
「……怎麼可能」朱沆像是被誰踩中尾巴,幾乎要跳起來,震驚問道。
盧雄、朱桐陪坐一旁,也是滿臉震驚,這時候才豁然想明白徐懷為何要率領兵馬進京。
徐懷率兵進京,雖說一路沒有誰出面阻攔,但消息傳到建鄴早就掀起無邊的洶湧暗流——無數人都在揣測密詔到底寫了什麼,以及徐懷持詔率千餘驍騎進京到底要幹什麼。
隨着建繼帝病情加重,陷入迷離之後再未甦醒,最多的猜測還是認為徐懷持詔自重,率兵馬進京乃是在跟鄭氏、淮王談條件時確保自身安全。
畢竟一千兩百名精銳騎兵進入京畿重地,說少不少,說多也不多。
朱沆、王番他們即便不覺得徐懷有挾詔自重之念,但也完全沒有想過徐懷率部進京,竟然是要準備引鄭懷忠入彀。
這封密詔是不完全的,都沒有明確流露對鄭氏不利的意圖,徐懷沒有辦法用這封密詔調動建鄴及附近任何一支禁軍。
而建繼帝駕崩、鄭懷忠回建鄴奔喪,在有淮王府威脅的情況下,顯然也不可能孤身前來,身邊必然有成百上千精銳侍衛環護——鄭懷忠至少要防備淮王府駐紮於建鄴的三千精銳。
徐懷要確保一擊必勝,就只能是直接從楚山調精銳兵馬過來下手。
但問題是,密詔哪一點流露出陛下有要對鄭氏下手的意圖
朱沆忍不住又拿起密詔,又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遍,搖頭說道:「這封密詔沒有辦法說服任何人相信陛下欲對鄭氏不利啊」
「且不說別人信不信,現在關鍵是朱公、王相公信或不信」韓圭問道。
「我……」
王番臉色沉翳,朱沆張口結舌,半晌也說不出一個信或不信來。
韓圭繼續說道:「當年倘若不是鄭懷忠、鄭聰父子挾兵自重,陛下會甘願放棄河洛嗎又或許陛下當年堅持勒令鄭家父子堅守河洛不撤,鄭家父子會不會已經投降了赤扈人淮南勢危之時,鄭家父子又是在何種情況之下,才最終統領神武軍主力奔赴淮南戰場作戰的,朱公現在不可能不記得了吧不錯,淮王繼位,眾臣是可以要求淮王立皇子為太子以為制衡,但問題是這能安得了鄭懷忠的心嗎現在虜王遇刺,徐宿敵軍往北線收縮,鄭懷忠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