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扈騎兵,他們為什麼不避其鋒芒,棄城逃走,卻還隨我深入這混亂之地,去救濟你們倉皇不知所措的大越袍澤我們是愚蠢嗎,是我們天生犯賤嗎你們這輩子就算不為他人拼命,也怕得不敢為自己拼命逃,就知道逃,能逃回娘胎里去」
「我們知錯,願聽徐軍侯軍令行事。」幾名軍吏說道。
徐懷長吐一口氣,沉聲說道:「我們是要藉助晉公山崎嶇的地形,對抗赤扈騎兵的追殺,但要想以最快的速度安全撤到朔州去,就不能躲進晉公山深處去。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晉公山的邊緣,聚集更多的袍澤。大家攜起手來,敵強,我們就暫時躲進山里,以避鋒芒,或倚險地以守——要知道,只是暫避鋒芒,是為下一次更好的出擊,但絕不能就想着一個逃字;敵弱,我們就出山,沿着山緣往西走,或擾襲敵軍,接濟更多的袍澤,這樣才能比迷於山途亂走更快抵達朔州!但是,要做到這一步,我們必須金城團結、捨身忘生——雖說我也不知道最後能有多少人逃得出去,但我徐懷唯一能給你們的承諾就是,我徐懷絕不棄你們獨走!你們要是擔心充當誘餌太兇險,那好,我留在這裏與你們一起充當誘餌,你們還有什麼話說」
「……唯軍使馬首是瞻!」幾名軍吏再無話可說,當即都表示願意聽令行事。
這百餘潰卒來自驍勝、宣武兩軍各部,互不統屬,徐懷也不指望他們能配合無間,只是叫幾名軍吏各領一隊,執刀盾槍矛,兩隊朝南結橫陣,各兩隊在側翼結斜陣,防止敵騎直接衝擊過來,另外中間留出空隙,供他們乘馬進出。
這樣看上去,也像是他們倉促撤回來,率領這邊聚集的殘兵等候劉衍、陳淵他們過來會合。
徐心庵讓人從山谷里拿來一些大盾、槍矛及箭矢補充殘兵,劉衍、陳淵率殘部移動很慢,樹林裏有斥候潛伏盯着雙方的動靜,徐懷見還有時間,又將王舉、徐心庵、殷鵬、王憲他們召集起來,又將伏擊作戰的細節推演了一遍,叫徐心庵、殷鵬他們各自返回埋伏地。
很快,有十數赤扈斥候騎兵穿過樹林,在千餘步遠處停住,盯着徐懷他們這邊。
王舉看了一眼敵兵斥候,問徐懷:
「敵軍對西翼的重視程度,比預想中要高,他們很可能對朔州已經有所注意——我們倘若在晉公山南麓邊緣,將兩三千甚至更多人數的潰卒聚集起來往朔州城轉進,很可能會吸引更多的赤扈騎兵過來攔截!你有想過這個問題」
「……」徐懷點點頭,表示他考慮過這種可能,俄而蹙緊眉頭,握住腰間的佩刀,說道,「說實話,這時候與赤扈騎兵主力硬打,不能算多明智的行為,但要是註定無法避免,我覺得晚打不如早打!」
昨夜伐燕軍突圍被攔截,徐懷他們雖然沒有辦法派出斥候進入如此混亂的戰場,但到這時候接觸不少潰兵,還是搞清楚一些狀況。
不像天雄軍當時主力是被憋在大同城裏,這次驍勝軍、宣武軍主力是在越過恢河往南突圍,於凌晨時分在恢河南岸被赤扈騎兵主力攔腰截斷。
這時候大部分兵馬只是被打散而已,真正被赤扈騎兵殲滅或俘虜的人馬還是少數。
應州城在大同的西南,雁門關還要更往西偏出一些,而越過恢河之後,應州城以東還有六棱山、娘娘嶺等山嶺近在咫尺。
這些山嶺雖然遠不及南面的陘嶺(常山)雄峻,但作為燕山山脈的余脈、支脈之一,也是溝深崖險、地形崎嶇,有利步卒躲藏,不利騎兵進入追剿。
在往應州、雁門方向突圍的通道被攔截之後,伐燕軍必然會有大量的兵卒就近避入六棱山、娘娘嶺等山之中。
對赤扈人而言,他們更為重要的任務是組織兵馬攻下應州城,並將大量的騎兵部隊部署在黃水河兩岸,切斷六棱山、娘娘嶺通往常山的通道,這樣才能真正達成殲滅伐燕軍主力的戰役目的。
應州、懷仁以西的戰場,雖然也有成千上萬的潰兵西逃,哪怕赤扈人對朔州已經有所重視,但始終是居於次要地位的。
所以,即便在晉公山南麓聚集潰卒規模過大,有可能會吸引一部分赤扈騎兵主力過來,徐懷也並沒有特別的擔心。
而能預料到的是,倘若較大規模的戰事無法避免,一定會發生在從晉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