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芝對徐懷不滿已久,這次見他再擅自行事,甚至不將他父親放在眼裏,便遏制不住訓斥起來。
徐懷覺得他正眼多看朱芝一眼,都是對智商的侮辱,朝朱沆看去,淡然說道:「朱沆郎君還看不穿眼前的死局嗎這一刻還覺得城中暴民的反抗沒有人暗中引導嗎朱沆郎君到現在還沒有驚覺暴民反抗越來越強烈,越來越序嗎」
「你們是不是覺察出什麼」朱沆也覺得暴民反抗之強烈、有度,有些出乎意料,只是之前他沒有多想什麼。
岳海樓卻是表現過憂慮,但葛懷聰有派人盯住內城,確認內城敵軍與城外的暴民並無聯絡,覺得不是暴民有多強,是他們這邊太渙散了。
即便如此,葛懷聰也沒有立時約束軍紀。
徐懷當然不可能將陳子簫、蕭燕菡二人的存在說給朱沆知道,冷聲說道:「不是我們察覺什麼,朱沆郎君,你看看大越兵馬從上到下都爛成什麼樣子,就算敵人沒有設下圈套,我們真的有希望打贏這一仗嗎」
「你胡說八道什麼你以為你是誰」朱芝見徐懷竟然不理會自己,更是氣憤的質問。
「你或許太憂慮了,我軍在雲朔已經盡握優勢,即便軍紀渙散、諸將貪利是惡弊,卻不至於打不下大同城。另外,我也不覺得契丹人還能從哪裏調來援兵來突襲大同城。」朱沆搖搖頭,猶是不信徐懷的判斷。
他們在大同集結近四萬禁廂軍,而大同困守內城的殘敵僅四五千人,在朱沆看來,契丹人要解大同之圍,怎麼也得調兩三萬精銳過來才成。
他怎麼都看不出契丹人還能從哪個角落裏抽調兩三萬精銳來。
「朱沆郎君都不信,我也無話可說了。」徐懷有些悲涼的攤攤手,朱沆在當世已經可以說有能力、有氣節的人物了,但他對自己缺乏信任,此時猶不覺得危機已臨,他還能說什麼
「你還沒有說為什麼單捉拿犯禁桐柏山卒」朱芝認定徐懷剛才一通鬼扯,只是轉移他們的注意力,他當然揪住桐柏山卒這事不放。
徐懷這些人倘若心存異志,朱芝可不想受他牽連。
朱沆也正想聽徐懷的解釋,這會兒卻聽得勝德門方向喧譁聲大作,很快傳來成千上萬隻馬蹄在泥地里奔踏的聲音,仿佛大潮,又仿佛剛入春的初雷在大地深處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