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謊？」克拉克看着前方腳踩石臼的老巫婆問。
雅佳婆婆是個巫婆，腿上破了個大洞，也只抹了一坨綠油油的黏稠膏藥，就又生龍活虎，站了起來。
「她可能沒說謊，但太多細節沒法解釋清楚。」
她原本也沒想找老巫婆當嚮導，可聽她說出仙境的眾多規矩後，哈莉明白了，仙境『風俗』的複雜，難以幾句話概括。
「在木板上寫字，又是什麼用意？我以為按你的性格，你會把刀架在她脖子上，用繩子捆住她的腳腕，像對待奴隸一樣驅使她。」克拉克問。
「法師之間，契約比威脅有效多了。」
說着話，雞腳小屋已經來到一棵老榕樹前。
那榕樹說不出多粗，樹根高高隆起一個房子大的瘤，樹瘤分散生長好幾根樹幹，分不清誰是主幹。
就在樹瘤下方，根須如門帘，擋住一個三米高的幽暗樹洞。
雞腳小屋縮小成雞籠，哈莉和克拉克也跳了下去。
「逆行猶如從右到左、從下往上、從後往前地讀書，逆着讀書，思維混亂，一竅不通；逆着行走，時空凌亂，意識迷糊。女巫大人，你要三思啊！」雅佳婆婆攔在洞口，苦口婆心地勸說。
哈莉張開吐出一片黃光，把克拉克吃進肚裏，一腳踹在老巫婆胸口，像踢皮球，骨碌碌滾入洞口深處，雞腳小屋連忙跟上。
洞內昏暗，不見光明，不過也不擔心走岔路，就一條道。
老巫婆在前，哈莉和雞腳小屋並行，狹窄的空間讓人壓抑，只能聽到窸窸窣窣的腳步和喘氣聲。
哈莉表情古怪，喘氣的不是她和雅佳婆婆，而是雞腳小屋，它激烈喘氣，小煙囪便濃煙滾滾。
「啊，我在消融，不」忽然，前方的雅佳婆婆捂臉發出慘嚎，她身周空間如同打了馬賽克，好似被一團沸騰的清水包裹。
她的人也像落在水裏的煤球，蕩漾絲絲屢屢的影子一道道模糊虛幻的雅佳婆婆，從雅佳婆婆身上流失進入「時空沸水」，像是要把她分解成「基本粒子」。
哈莉連忙後退一步，十級第五防禦專長，聯結之力立場啟動，馬賽克凌亂時空立即彈開。
她們像是在燒開水的暖氣管道內，撐開一個兩米直徑的氣泡。
見到防禦專長有效，哈莉才踏入「時空沸水」。
呃，如果無效，她會掉頭就跑，讓雅佳婆婆在那自生自滅。
「這是什麼巫術？」雅佳婆婆震驚道。
雞腳小屋也不喘氣了。
哈莉又踹了老巫婆屁鼓一腳，「快走！」
大概走了五分鐘，七繞八拐、爬上爬下，300米的距離，前方出現混沌的燭光，洞口變得開闊，周圍的「沸水時空」也到了盡頭。
哈莉先把克拉克吐出來，才繼續前進。
沒一會兒，他們聽到一曲悠揚的英雄之歌。
「亞瑟王沉眠山腳下，石中劍上結蛛網，深埋山腳下，若黑暗籠罩不列顛，他必甦醒現人間，斬惡人，鏟僭主，除暴安良一念間」
走出隧道，是一個巨大的洞穴，或者說墓穴。
蠟燭燃燒的渾黃光亮下，一個穿着古代衣服的帥氣小伙坐在棺槨邊，懷抱豎琴，輕攏慢捻，婉轉吟唱，細密金髮垂落額前，遮住他的表情，卻無法阻擋歌喉溢出的淡淡憂傷與感懷。
他們站在那看他連續唱了三首歌。
亞瑟王之後，還有紅鬍子腓特烈與葉卡捷琳娜。
「讚美主，我有兩位聽眾！」歌手抬起頭，驚訝打量哈莉和克拉克，「哎呀，你們是真正的人類，不是妖精或仙靈。」
哈莉並不奇怪，兜帽遮蓋他們的容貌，可身上明顯區別於妖精與仙靈的氣息沒法掩蓋。
嗯，哈莉能掩蓋，但超人做不到，她便沒有掩耳盜鈴。
「真奇怪，你們怎麼從後面過來的？」
「多虧雅佳婆婆魔力通天，手段驚人。」哈莉道。
雅佳婆婆乾巴巴地笑。
歌手沒糾結這種「小事」，只把自己介紹一遍，又詢問兩位人類客人的身份。
「當國王沉睡，一名巫師也必須沉睡，還有他的吟遊詩人，陷入無法入睡的沉眠，只能坐在這裏，一遍遍吟唱國王的歌曲。」歌手托馬斯嘆息道。
這傢伙很能說，除了亞瑟王的英雄事跡以及宮廷瑣事，他連自己做過仙后一夜面首的事都說了。
看雅佳婆婆一點不驚奇的樣子，似乎仙后亂搞不是什麼要命的大秘密。
不過，哈莉時間緊迫，對吟遊詩人和仙后的爛事不感興趣。
「他是亞瑟王嗎？」她指着旁邊露天棺槨問。
紅磚壘砌的石台上，一個絡腮鬍壯漢抱着寶劍躺在上面，千年過去，屍體像是成了化石。
「就是他，我的主人。」
「我以為他在阿瓦隆。」
「阿瓦隆就在仙境。」
「阿瓦隆明明是一片湖泊」哈莉忽然抬頭，「難道山洞上面是湖？」
「仙境之湖在仙境入口啊，你從哪過來的？來時沒看到嗎？」詩人奇怪道。
哈莉瞪了雅佳婆婆一眼，老太婆，壞得很，隱瞞了這事。
巫婆滿臉無辜，「仙境之湖在大門前，不是仙境內。」
哈莉指着亞瑟王胸口上的寶劍，「這是石中劍？我能試試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