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鏡沒和她多耍什麼嘴皮子,直接搶話說道:「就讓我再做最後一次檢查,如果真的沒問題,我不會讓你留在醫院裏的。」
葉涵遲疑了片刻,想着三天前也是祁鏡幫忙才進的醫院,她心裏還信任着這個年輕醫生,所以考慮了許久,最後點下了頭:「那你可得快點兒,下午我還得和澤生去東京塔呢。」
祁鏡嘆了口氣,自己難得對病人低聲下氣了一次,要換成其他人,按他一貫的做法愛治不治。
「掛了?」
「嗯。」
「你覺得她還有其他問題?」
「肯定有問題!」祁鏡非常肯定自己的判斷,「趕緊吃完,我得回去。」
原本想要慢慢進行的午飯,被葉涵的症狀一攪和成了快餐。剛掛掉電話,兩人就快速消滅掉了面前的餐食。
「老闆結賬。」羅三觀拿出了幾張日幣準備付錢。
日本對於鰻魚料理的追求,已經精細到了苛刻的地步。所以按這兒的習慣,請吃鰻魚飯就已經說明了兩人的關係,至少也得是摯友才對。
雖說來的是小店,也不是四五千日元一份的高檔鰻魚,可這一頓也整整吃掉了三觀3000多日元。比起他每月才20萬的收入,這點錢真心不便宜。
他手裏捏着四張1000的日幣,心裏在滴血。
而祁鏡就坐在一旁,翹着二郎腿,邊喝茶剔牙,邊回味着嘴裏香味的同時,眼裏全然沒有羅三觀肉疼的表情,注意力全在這些鈔票上。
對他來說3000日元就和毛毛雨一樣,根本沒有在意的必要。
他心裏想的完全是另一件事兒。
「1000日元上印的不應該是夏目漱石麼?」祁鏡指着紙幣上的人物,有些奇怪,「怎麼換人了?」
羅三觀看了看手裏的錢,笑着解釋道:「是04年的時候,1000日元的頭像從夏目漱石換成了他,野口英世。算是日本青少年的偶像了,你應該聽說過才對。」
野口英世......
祁鏡確實有印象:「原來是這個人啊。」
他對日本沒什麼太大的興趣,對這兒的名人就更不了解了。夏目漱石倒是認識,但也只停留在人名上而已,因為實在是聽得太多了。
但野口英世不一樣,這個人名一直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腦海里。
這就是一個傳染病學上繞不過去的特殊人物,只要學習過傳染病學的發展史,總能在一些著作里看到這個人物的介紹和他的種種「事跡」。
他的特殊性遠比祁鏡誇張了好幾個檔次,就連祁鏡對他也是服氣的。
當然這種服氣里絕沒有一絲一毫的敬佩,更多的則是一種不屑:「這傢伙就是個活在亂世里的奸雄,完美詮釋了學術界裏殺人放火金腰帶的意思,要是放現在或許連個混子都算不上。」
這裏的亂世指的就是傳染病學剛開始的混沌年代。
野口英世成名的時候還沒有抗生素,大家對微生物的認識只停留在很淺薄的層面上。用現在的眼光去看當初,那就是博士畢業生在看着剛學會100以內加減法的小學生,還是不能有進退位的那種。
而野口英世就是在當初傳染學界攪弄風雲的一個傳奇人物。
因為發現和研究經不起推敲,他被國內醫學科研界嗤之以鼻,卻能在歐美享有美譽;他的學習並不好,只有小學文憑,但卻被崇拜西方的國內學府破格收為了博士。
簡直就是諷刺。
當然這些都是小事兒,野口英世也確實有值得稱道的地方,梅毒螺旋體就是他發現的。
而他在晚年也積極投身進了黃熱病的研究中,最後因為感染黃熱病,倒在了一線。這麼看來,即使誤判了沙眼、脊髓灰質炎、狂犬病的病原體,他也至少是個合格的甚至有傑出貢獻的醫學科研人員。
他私生活混亂,還極盡享樂奢靡,可只要有真本事真成果,人飽受爭議些,在祁鏡這兒也都不是問題。
然而,他卻碰了人類的禁果,為了搞研究,把梅毒螺旋體打進了病人甚至許多孩子的體內,瘋狂程度堪比**實驗。也正是因為這些問題,野口英世被先後提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