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伉起身相迎:「陸兄近日事繁,能趕來赴約,我已甚是欣喜。」
陸玩笑着寒暄幾句,然後走到陳祺身前,看了一會詩稿,淡淡道:「這是一種近乎謎語的詩體,靠字形大小、粗細、長短、疏密、缺筆和顛倒等異常外觀,以意寫圖,令人自悟。以我之淺見,可釋讀為『小竹橫岩外,空亭門半開,夜長無一事,偏有一人來』,不知陳兄以為如何?」
陳祺自嘆道:「今日的聚會真是讓我大開眼界。」言罷拂袖而去。
雨輕微微一笑:「還是士瑤哥哥最聰明。」
「收起你的紙飛機,還有你的那些小聰明。」
陸玩從雨輕身前走過,只看了她一眼,便直接坐到周家子弟旁邊。
「前兩日有些災民跑去菊下樓門口鬧事,陸兄當時好像也在場,還把那個患病的災民帶走了,陸兄真是宅心仁厚啊。」
說話者名叫孔元,是應渭的友人,應渭身體不適並未前來參加聚會。
孔元之父孔恂早年擔任護軍長史,到了泰始三年,立司馬衷為太子,入東宮與應貞俱為太子中庶子,自此平步青雲,孔恂與王濟、王恂、楊濟同列,為一時彥秀,可謂「恂恂濟濟」。
後來到了太康時期,孔恂又以平東將軍的身份鎮守許昌,監豫州軍事,成為一方大員。
陸玩笑道:「孔兄和應兄在菊下樓飲酒高歌,似乎外面所發生之事並未打擾到你們的雅興,讓人不得不佩服。」
孔元啞然失笑:「我不像陸兄懂醫,有良方救治災民,就算有心幫忙也不知該從哪裏插手。」
旁邊有人附和道:「菊下樓施粥本是善舉,可卻好心辦壞事,眼下不給陸兄添亂就是幫忙了。」
陸玩沒有飲茶,而是喝了一杯酒,輕嘆道:「孔兄於嵖岈山道石壁上題了一首詩,氣勢酣暢,將一腔豪情逸致揮灑的淋漓盡致,依我看來孔兄才情不輸應文學,卻未能入東宮任職,我真是替你感到遺憾。」
孔元神色有變,「那首詩不值一提,應文學既有韜略,又有大才,我不如也。」
一人喝的微醺,搖晃着杯中瓊漿,笑道:「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山海皆可平,難平是人心,即便繁華洛陽銅駝街上,也處處寫盡了遺憾,難道陸着作就沒有遺憾嗎?」
陸玩淡淡看着這個人:「世人都有遺憾,只不過家兄能夠選擇直視遺憾,而聞人兄看似灑脫,實則是無奈,每日借用五石散來消磨時間,四處遊歷,不逾一年,散金十餘萬,沒有量入為出的習慣,出手之闊綽,敗家之迅疾,讓人嘆為觀止,最後只能依附他人生存,將自己的命運交於他人手中,與墮落無異。」
聞人暨娶了陽夏何家嫡出的女兒,算是半入贅。
那日陸玩和梁辯在菊下樓門口被百姓攔堵,多半是有人在災民區內操縱輿論,煽動情緒,並對陸玩的行蹤了如指掌。
陸玩根據線人提供的線索,查到聞人暨身上,他的背後就是何家,雖然像是何玄的行事風格,但是主導者未必是他。
陸玩此話就是在敲打聞人暨,繼續與何玄為伍,最終只會淪為他人的替罪羔羊。
聞人暨端着酒杯怔怔出神,久久沒有說一句話。
許伉擺了擺手,一眾舞姬退了出去,他轉而和陸玩談及後日在汝南書院的辯論。
夏侯殊見雨輕一臉心事的樣子,便湊過來笑道:「聽說今日許兄特意請了百戲班,還會有幻術表演,甚是有趣。」
雨輕怏然不悅:「演戲的人這麼多,到處都可看戲,哪裏還需要另外請什麼戲班子?」說着起身離席。
一名攜琴的年輕士子就坐在門旁處,給他設了一小桌,雨輕走到門口時故意把手裏的
第一百四十九節 二龍里的浪漫與冒險(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