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病前一點預兆都沒有,」鍾洋洋道,「我意識到有了疑點,下午上班後找到明峰書計的秘書、政秘處寧處長,詢問從退休幹部手裏接過的材料,他查了下檔案確實當天傍晚就走內部公文流程轉給了市紀委;又跑到市紀委調檔,卻沒發現文件接受記錄,就是說那份舉報材料在流轉過程中失蹤了!」
「想必內部流轉各個節點都是糊塗賬,沒法追究到具體責任人吧?」方晟道。
「是的。」鍾洋洋簡潔答道。
「市紀委也沒有就賤賣國有資產、輸送利益等問題進行專項排查等工作?」
「從流轉文件和報告來看,明峰書計並沒有就退休幹部反映問題與市紀委交換看法,加上舉報材料中途丟失,市紀委實際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唔……其它還有什麼線索?」方晟問道。
「從查閱情況看,這是最完整最直接的線索。」鍾洋洋道,暗示除此之外都無足掛齒。
方晟點點頭,讚許道:
「洋洋辛苦了,這麼短時間發現這麼重要的線索……兩位有什麼想法,不妨暢所欲言。」
領導是不輕易表態的,要聽取下級的想法後綜合考慮、權衡利弊。
肖冬立即說:「這事兒有貓膩!人證猝死、物證丟失,不可能有這樣的巧合,我懷疑有人出於擔心東窗事發做的手腳!」
「有人」自然暗指那位退休幹部提到的張犖健,但事關重大誰也不敢指名道姓。
「洋洋說說有什麼看法?」方晟道。
鍾洋洋略一思忖,道:「我覺得一方面明峰書計對那天發生的事並不是很在意,舉報領導在中原地區屬於家常便飯,沒辦法黑幕太多總會有人出頭;舉報到搭檔身上,明峰書計可能下意識認為是個禁區,畢竟也是副部級領導要查的話都輪不到省紀委,而應由鍾紀委插手,所以對退休幹部的舉報也就聽聽而已沒有深究的意思……」
方晟微微頜首:那天專程跑到龍澤向明峰了解情況,壓根沒提到這碴兒,可見明峰潛意識裏真的沒當回事。
「另一方面退休幹部舉報的那些問題在原山乃至中原都司空見慣,實在不算什麼,那位退休幹部——經查是集團前中層退休時享受正處待遇,冒險攔住***書計反映市長的問題,說明真正的料在那份舉報材料里,也說明他並非捕風捉影。」
鍾洋洋說到這裏軋然而止,聰明如他者不會過多展開評價,只能就事論事。
方晟長長沉吟,道:「你倆不是外人,這段時間應該多多少少聽到一些,在市府大院和集團眼裏,犖健同志是怎樣一個人?」
還是肖冬先說:「從秘書、司機們私下談論來看,張市長的風評……比較一般,集團那邊則習慣把他跟郁磊申長比較,說一個有情有義,一個無情無義。」
「比如說呢?」方晟問。
「陳大爺去世後郁磊申長以個人名義送了花圈,張市長受過陳大爺照顧卻無動於衷,人不去禮不到也罷了,電話都沒打一個。」
「那個問題犖健在領導小組會議上做過解釋,他有他的難處。」
「再說個例子,張市長在集團的秘書恰巧是他調任市領導前兩個月因公摔斷了腿,傷愈後找他安排個合適崗位——腿還有點瘸沒法象正常人行動,按說正常情況下起碼要爽快答應下來,能不能幫成是另一回事兒。他倒好,一本正經說這是集團考慮的問題,作為市領導不便插手過問,你安心等待安排吧,相信集團會給予照顧。」
方晟道:「這是場面話說給別人聽的吧,私下應該做了些工作。」
「那位秘書也是這麼想,然而,」肖冬搖頭道,「最終被打發到山溝里的原材料基地負責後勤工作,真是大跌所有人眼鏡,很少有集團高管的秘書安排這麼差——人家腿腳不利索,在山裏怎麼活動?」
鍾洋洋接着說:「用『無情無義』來形容算程度最輕的了。」
肖冬、鍾洋洋都露出憤憤然的表情,難怪,都是秘書出身體會到其中的艱辛。
應該還有其它因素,比如秘書本身有無瑕疵,張犖健與集團高管的關係等等,當然從近距離觀察來看也蠻符合他的個性,比如傍晚固重一校校長書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