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雲復頓了頓。
於老爺子說:「黨內無派千奇百怪,任何時候任何階段肯定都有派系鬥爭,無非是方式和形式問題。你看目前的主要矛盾已經不是是否改革開放的問題,經濟開展的作用大家都看到了,無須爭論,保守派最重要的陣地沒了,席位也隨着駱的退出自然消失今後一段時間主要矛盾是什麼?你說說。」
方晟不假思索道:「一是消除地域經濟差異,二是深化經濟體制改革的方向,前者要達到共同富裕的目標,後者則是十多億人口航母往哪兒去的問題。」
「如何消除地域經濟差異?」於雲復見老爺子說得有點喘,連忙接上來道,「地方大員大批進入正治局、最高層常委加大幹部異地交流幅度,包括陳皎等新生代子弟到邊疆鍛煉採取發達城市與落後地區結對幫扶措施,深度挖掘當地可利用資源等等」
「原來大換屆前最高層已經進行前瞻『性』部署了!」方晟恍然大悟。
於老爺子嚴肅地說:「中國這艘航母太龐大了,象歐美那樣正府換屆後改弦易轍,我們經不起折騰在正治經濟方面的佈局,通常都有五到十年甚至更長遠規劃!」
於雲復接着說:「深化經濟體制改革是個大題目,包含若干個課題,所有課題都有人在做,而大正府小市場還是小正府大市場也是爭議焦點,我知道你主張大市場,從江業到紅河都取得成功,鄞峽也前景可期但也有主張小市場的同樣取得成功,你瞧,分歧就出現了,到底大家都對,還是你對他不對,或他對你不對?」
方晟『迷』惘地眨眨眼道:「那只能叫做經濟流派,跟正治派系不同吧?」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經濟流派爭執到最後就上升到意識形態高度,譬如說你執行的大市場方向歸屬到開放派,而大正府回歸到保守派,以此類推。」於雲復道。
「我跟誰站一邊呢?」
於雲復笑笑說:「關於深化經濟體制改革的大方向目前仍在基層層面激烈博弈,最高層還沒表態,充分辯論後才看得更清楚些。」
到底是堅持奮戰在第一線的副國級官員,一番話說下來令方晟豁然開朗。
「關於李大明,最高層是怎樣的態度?」方晟繼續問道。
「要我說沒態度。」於老爺子道。
於雲復道:「爺爺說得對,在調查結論出來前不會有人表態,」見方晟眨巴着眼睛懵懂的樣子,遂解釋道,「最高層的正治生態是,所有意見和看法只擺在桌面談,私底下不會對任何人、也不會個別交流情況。」
於老爺子道:「別說李大明這點事,就是幾十年前發生的那些驚濤駭浪的正治大事,照樣堅持有意見說在明處的做法,沒人發表只代表自己的言論。」
「當年老爺子回到家,我和道明問誰誰誰到底是不是反革命,直接被罵出家門,」於雲復感嘆道,「要相信最高層的正治覺悟,一切都是陽謀,沒有陰謀詭計。」
細想起來,做了於雲復十多年女婿,也的確沒聽他在家裏點評過誰,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的事件,於雲復甚至提都不提,仿佛沒聽說過似的。
秘密都藏在心裏,爛到肚裏,從這個角度講正治家與情報人員非常類似。
既然最高層是這樣的做法,關於愛妮婭舉報應留生和謝大治,關於陳皎的桃『色』事件就不必說了。
踱到涼亭旁邊,於老爺子吃力地坐到石凳上,喘了幾口氣,道:
「我大概快要見馬克思了」
「爸!」
「爺爺!」
於道明和方晟齊聲叫道。
於老爺子抬手阻止兩人說話,靜靜看着後花園裏一草一木,道:
「生老病死世之常情,活到我這個歲數還忌諱死字麼?與出生入死捐軀沙場的戰友相比,我活得夠長了。前陣子昏昏沉沉睡了幾十天,腦子一團漿糊,趁這會兒清醒說兩句,算是最後的囑託吧。」
方晟一驚,心知於老爺子這種級別的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臨終囑託相當於正治遺囑,份量非同小可!
「爸,來日方長,以後有空慢慢說。」於雲復卻勸道。
方晟親煞了畢竟是女婿,不是傳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