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澤山外圍,一座破敗的木屋外。
大量的羅網殺手匯聚於此,警惕的防備着周遭的任何風吹草動。
在一眾殺手警惕而凜冽的眼神下,田言一手提着包裹,一手拿着屬鏤劍,平靜的走向木屋的房門。
她彷佛完全看不見這些毫不掩飾自己存在的殺手一樣,淡定的走至門前,推門而入。
吱呀一聲,天光透過門框,投射進昏暗的木屋內。
田言站在門口,目光掃過屋內一圈,不經意間閃過一絲驚訝。
屋裏的人,比她預想的要多上不少。
「你來了。」
不知何時來到大澤山的趙高坐在一把和這間破敗木屋格格不入的奢華躺椅上,在他身後左右,站着六劍奴中的轉魄滅魂兩姐妹。
田言不慌不忙的走進屋內,不忘抬手用劍關上房門,嘴上回應道:
「我來,是因為你也來了。」
趙高端着一杯酒,悠哉游哉的晃動着,清徹的酒液微微擺盪。
他用陰冷的目光打量着田言,不急不徐的說道,「你能踏進這道門,讓我有些意外。」
本來掌控農家,成為俠魁,然後向羅網徹底效忠的應該是田猛。
現在卻成了對方那個先天體虛的女兒。
這確實是趙高都完全沒能提前料到的。
這也解釋了,他之前為什麼感覺東郡傳回的消息有些不協調――有人混進了羅網內部,那味兒能對嘍?
雖然趙高不太理解為什麼發生這種情況,但是眼前這個女人的身體狀況確實迥異於常人,先天體虛這一點沒錯,就是這一身武功有些弔詭。
不過這種細枝末節並不是他該考慮的問題。
讓先天體虛的人練武的手段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田言具體是什麼情況,回頭再交給手下的人去查。
他現在問田言,人家隨便糊弄他一個假答案,他也沒法證實。
面對趙高的意外,田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隨手扔下了右手拎着的包裹。
包裹落地的一瞬間,七把劍同時指向她,圍了一圈。
真剛、斷水、亂神、轉魄、滅魂,以及魍魎雙劍,一直藏身木屋內的六劍奴同時出手,封死了田言的所有去路。
看着近在咫尺的劍鋒,田言笑容不改,回道,「你會出現在這裏,我也很意外。」
「我以為我看見的會是掩日。」
嬴政東巡已經開始,趙高按理說應當時刻隨侍左右,寸步不離。
結果這老傢伙竟然暗中跑到大澤山了!
趙高對此不以為意,他出來是得到嬴政允許的。
嬴政東巡身邊大大小小跟了一大堆官員,甚至連已經退休,跟着老爹歸隱故里的通武侯王賁都帶上了。
要不是王翦確實老邁不堪了,嬴政連他也不會放過。
之所以這麼喪心病狂,自然是因為東巡的目的。
這一趟與其說是嬴政出巡,不如說是中央朝廷出巡,人自然得帶夠。…。。
所以也不差趙高一個人。
他一直不在當然不行,但抽空出來一趟,說是處理羅網的事,嬴政也不會強留着他。
看着一臉笑意的田言,趙高反問道,「你不喜歡意外?」
「不。」田言搖頭回道,「意外,意味着超出預期,代表更好的結果。」
「呵!」趙高輕笑一聲,黑紅尖長的指甲一抬,六劍奴立即會意,抽劍撤身。
田言視若無睹的繼續說道,「田猛和我都有機會踏入這道門,而現實已經證明,我才是合適的人。」
趙高饒有興致的說道,「這把劍是我賦予的身份,而你卻不是我賦予的人。」
「劍被賦予誰,對羅網來說重要嗎?」
對羅網來說,死去的人毫無價值,而毫無價值的人就不算人,以此類推可得,田猛如今已經不算人。
所以屬鏤就沒有被賦予給任何人……換一種說法就是,現在它可以被賦予任何人。
「確實,這不重要。」趙高露出鬼魅般的冷笑,回道,「但你不是羅網的人,這很重要!」
趙高不在乎劍奴是誰,但羅網的劍,只能賦予羅網的人。
田言不慌不忙的回道,「我可以是,而且比你賦予的人,更有資格擁有這把劍。」
趙高眼神一冷,冷哼一聲,抬手虛空一抓,屬鏤被其牽引脫鞘而出,落入他的手裏。
趙高眯着眼睛端詳這把弒主之劍,嘴上開口說道,「你說說看。」
「田猛當初是依靠出賣自己的妻子,出賣自己的兄弟,出賣自己歸屬的門派,才獲得了這把劍。」田言輕描淡寫的陳述着田猛的初生行為。
「他給出的也不過是一個空口承諾,而且他還沒能成為俠魁。」
趙高漫不經心的回道,「你確實很讓人意外,我從未想過你能成功。」
「我已經是俠魁,農家六堂都尊我號令!」田言加重語氣回應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成功了!
趙高意興闌珊的一甩手中屬鏤劍,長劍咻的一聲插回鞘中,「你證明了很多,但還有一點沒有證明――你的忠誠。」
田言嗤笑一聲,反問道,「羅網還有這種東西嗎?」
殺手組織談忠誠?
怎麼的,你們羅網要給自己立牌坊啊?
趙高對田言的嗤之以鼻並不惱火,因為他本人也最瞧不上忠誠這兩個字。
他只是淡淡的回道,「你需要證明,自己已經無法回頭。」
剛出了『金先生』這個內鬼,趙高當然不能再讓農家往自己這兒送臥底。
吳曠對他來說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這些年來他從未懷疑過他,也從未相信過他,就單純的把對方當作羅網千千萬萬把利刃中的一個。
所以吳曠的背叛對趙高來說也是不痛不癢,就是面子不好看。
可田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