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有所不為……吾之賤命,乃陛下所有,只要能夠完成陛下意志,縱千夫所指、不得善終又能如何?吾自會承擔所有罪責,一切與陛下無關。」
李勣怒極而笑「你來承擔?你也知道自己只是一介閹人,豚犬一般的東西,你拿什麼去承擔?!此事毋須再言,即便陛下聖旨放在本帥面前,本帥亦不會派兵襲殺太子!身為臣子也好,家奴也罷,遇亂命當直言犯諫,而非一味愚忠,你之所為可能令陛下威名有損,無可彌補,蠢不可及!」
他是真的氣到了,有些事不是一句你承擔就行了,你算個屁的,你拿什麼去承擔?
你承擔得起麼?
這閹人在宮裏不見天日的地方待得久了,腦子已經與那些在陰溝里爬來爬去的蟲子同化,蠢不可及……
王瘦石面色鐵青,再好的涵養、再深的心思也經不住李勣這般不留餘地的叱責,他點點頭「英國公好自為之。」
轉身拂袖而去。
李勣面色陰沉的坐在書案之後,拿起茶杯呷了一口,發現茶水已經涼了,隨手放下茶杯,起身負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細雨紛飛,點點燈籠火把搖曳在夜幕雨水之中,心情極為沉重。
王瘦石所言要他派兵奔赴玄武門北襲殺太子,當真只是他的主意?
未必。
自己從遼東撤軍的那一日起,一些行為貫徹的便是陛下「廢黜太子,卻要假手於人」的意志,既想要另立儲君,又不願背負「以父逼子」的罵名,將一切都推到關隴門閥身上。
待到東宮覆滅、太子被廢,這才從容揮師長安,抵定叛亂、另立儲君。
然而東宮之頑強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在關隴軍隊絕對數量優勢的猛攻之下看似岌岌可危,隨時有傾覆之禍,卻總能夠在最為危險之時堅持過來,並且接連逆轉戰局,將局勢一點一點的翻轉回來。
這就使得李勣不得不一再拖延行軍速度,慢慢悠悠的等着關隴軍隊重整旗鼓,擊潰東宮六率。
等他到了潼關,關隴軍隊居然還沒覆滅東宮,這就逼得大軍只能屯駐潼關,隔岸觀火,即便朝野上下對他心懷叵測也無法顧及……
李勣憂心忡忡。
按理來說,到了眼下這一步,置身事外等着長安決出勝負還算可以,但若是直接派兵刺殺太子,則萬萬做不得。
無論是他李勣亦或是李二陛下,一旦做出這件事,遭受天下罵名乃是必然,為人臣者難得善終,為人君則也將盡失人心,殊為不智。
可王瘦石既然能夠提出這樣的建議,就意味着有些人已經等不及了……
這是最令他不解之處,局勢至此,幾乎大局已定,又何必非要執著於易儲?自關隴舉兵起事,太子的表現幾乎堪稱完美,非但處置得當、能力不俗,且風骨強勁、意志堅定,已經有了明君之雛形。
即便換一個其他皇子擔任儲君,難道還能比太子做得更好?
況且經此一番兵變,圍繞在太子身邊的東宮班底愈發緊密,且逐步壯大,意欲易儲,就勢必要將這一部分剪除,所涉及到的包括蕭瑀、岑文本、馬周、李道宗、李靖、房俊等等一乾重臣,難不成全部逐出朝堂?
尤其是房俊,這廝如今聲威赫赫如日方中,更有軍權在手,儼然軍中大佬、一方豪雄,根深蒂固實力雄厚,廢黜太子之後對他要如何安置?
牽一髮而動全身,廢黜太子容易,但此後朝堂之動盪、影響之深遠難道視如不見?
時至今日依舊不改易儲之心,着實令人費解……
思慮半晌,李勣才在門口抓起一柄雨傘,徒步走入漫天風雨之中,前往不遠處那座跨院。
雨水濺落在他的鞋面,淅淅瀝瀝,心情異常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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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百五十八章 心思叵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