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之地,看看他身邊這些兵卒吧,此時皆神情猶疑、士氣低落,畢竟誰願意背負一個逆賊的罪名,卻跟帝國正朔為敵呢?
未等李勣做出決定,身後一陣喧譁,李勣蹙眉扭頭看去,便見到王瘦石帶着一隊兵卒策騎而來,兵卒不敢阻攔,任其分開密密麻麻的陣列長驅直入,直抵面前。
王瘦石行至李勣面前,勒馬站定,坐在馬背上大聲道「請英國公率軍出擊!」
李勣眯着的眼睛微微一凝,精光閃現,但轉瞬即逝,未予理睬。
左右將校豁然變色,沒人願意正面攻擊太子儀仗,無論何等理由那都是謀逆之罪,但甚為軍人且是李勣嫡繫心腹,一旦李勣軍令頒下,就只能無條件的服從。李勣的決定沒人可以左右,萬一被這個閹人逼迫着不得不下令開戰,那可如何是好?
此刻見王瘦石居然這般猖狂,區區一個閹人而已,竟悍然向李勣下達此等大逆不道之命令,這如何能忍?好在不久之前的一幕這些人還都記得,有樣學樣,當即便有幾人衝出去,意欲再度將王瘦石拽下馬背。
王瘦石大吃一驚,尖聲斥道「放肆!都無法無天了麼?李勣你想造反不成!」
谷&apltspa&apgt 周圍將校愈發惱怒,紛紛叫囂喝叱。
眼見幾個校尉衝上去將王瘦石團團圍住,不顧王瘦石瘋了一般劈頭蓋臉抽下去的馬鞭,誓要將他拽下馬背予以羞辱,李勣沉聲道「住手!退下。」
幾個校尉不敢抗命,只得後退,不過依舊揚起鞭痕儼然血淋淋的臉,滿是桀驁的瞪着王瘦石。
王瘦石也心虛,軍中莽漢寧折不彎,此刻有李勣在此無人敢抗命,可若是雙方在某一僻靜之處「巧遇」,說不得就敢給他來個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往後還是少往這邊來為妙。
喘了幾口氣,王瘦石扭頭看着李勣,厲聲道「英國公欲違抗皇命乎?」
李勣沉吟不語。
旁邊已經冷靜下去的將校兵卒見他這般出言不遜,難遏怒火,紛紛喝罵「你這閹人口口聲聲皇命,聖旨何在?」
「以老子看來你才是假傳聖旨,死罪也!」
「大帥,末將請斬此獠,為國鋤奸!」
這群驕兵悍將一邊鼓譟喝罵,一邊再度圍攏上來,嚇得王瘦石連連喝叱,不斷後退。
李勣揚手,呼喝之聲頓止。
而後,李勣看了看前方太子儀仗,又看了看位於後陣灞水岸邊的「玄甲鐵騎」,略作沉吟,甩蹬離鞍翻身下馬,手中攥着馬韁,在戰馬身旁單膝跪地,渾然不顧濺起一片泥水,口中沉聲道「臣,恭迎聖駕!」
左右將校一看,登時明白李勣這是不與東宮開戰,打算將陛下遺體交出,自然皆是將心放回肚子裏,旋即紛紛下馬,單膝跪地,齊聲大喝「吾等恭迎聖駕!」
然後以此地為中心,四周兵將一排一排猶如風吹麥浪一般跪伏於地「恭迎聖駕!」
數萬人齊聲呼喝,聲勢猶如山洪爆發一般向着四面八方鼓盪噴涌,聲震四野。誰都明白,李勣已經放棄開戰,等若向東宮臣服,這一場箭在弦上的大戰再無爆發之可能。
只待將陛下遺體運回長安,國葬之後新君即位,動盪不休的局勢將徹底安定下來。
馬背之上的王瘦石孤零零立在四周倒伏跪地的兵卒之中,愈發顯得鶴立雞群一般,面上卻是毫無血色,震驚得嘴唇顫抖,兵馬齊呼「恭迎聖駕」三聲之後,他才醒悟過來,在馬背上俯身看着李勣,不可思議道「你瘋了不成?」
李勣抿嘴不語,眼皮耷拉着,根本懶得理他。
王瘦石直起身,環顧四周密密麻麻跪伏於地的兵將,又抬眼看了看遠處那杆大旗之下的太子身影,這才一言不發,勒着韁繩掉轉馬頭,順着來路急馳而去,直奔河邊「玄甲鐵騎」陣列。
李勣不說話,面無表情,也不起身,周圍兵將便這麼安安靜靜的單膝跪在泥水裏,任憑細雨紛紛落在兜鍪之上,而後匯聚成流,流入脖頸、肩頭,一串串滴落在地面的泥水裏。
遠處河邊,「玄甲鐵騎」率先集結,然後向着這邊緩緩行來,沉悶的馬蹄聲此刻是天地之間唯一的聲響。
不知為何,所有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