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鷹上前,怒視高真行道「汝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與吾家二郎挑戰?來來來,小爺會會你!」
高真行不屑「汝又算個什麼東西?不過一奴婢而已,也配與吾說話!」
衛鷹大怒「老子東海廝殺、漠北殲敵的時候,你特娘的還窩在長安玩兒娘兒們呢,你以為老子頭頂上這騎都尉的勛階是撿來的不成?」
高真行面紅耳赤,無言以對。
大唐崇尚軍功,凡有軍功的,授以勛官。勛官最高一階稱為「上柱國」,正二品,需要經「十二轉」才能達到。
《木蘭辭》裏「策勛十二轉,賞賜百千強」的「十二轉」,亦即是花木蘭立了最大的軍功……
衛鷹陪同房俊東征西討、南征北戰,早已得了騎都尉的勛階,當然,這只是一個勛階,有待遇,但本身並不是官職,勛官要入仕參政,則依照遵從門資、出身的規定。
但是對於唐人來說,勛階便是榮耀!
你可以身無官職,但只要有勛階身,且不說各種待遇一應俱全,單只是社會地位亦是高高在上,等閒上品官吏亦要高看一眼,不敢為難。
高真行本身亦有勛階,但是不如衛鷹,更何況他的勛階是蔭萌而來,他雖然亦有從軍,但是駐守地方繁華郡縣,卻是一仗也沒打過,手裏的橫刀從未浸潤胡虜之血……
非是高真行怯懦,實則這的確是個狠人,只是人各有命,打仗這種事也不是你想打就能打的,他自從參軍便被其父高士廉安排在郡縣之中,貞觀以來大唐境內除去僚人之地時常叛亂,別處連個土匪馬賊都沒有,上哪兒去打仗?
這會兒看着衛鷹仗着一個騎都尉的勛階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氣得高真行差點咬碎了一口牙。
先前高士廉安排他前往西域從軍,他自己不忿,不願離開長安,暗自請託了不少人情,終於以「腿疾未愈」為由,辭去了兵部的徵召,如今看來,卻是大錯特錯。
男兒若是無勛階傍身,那簡直就如同被閹割了的太監一般,是個公的玩意就能在你面前咋咋呼呼,你還懟不回去……
憋屈啊!
高真行氣得雙目充血,可讓他去跟一個部曲挑戰,他又做不到,那樣太跌身份,便狠狠瞪着房俊,道「房駙馬,可敢一戰?」
他身後的紈絝們頓時振臂高呼「戰!」
「戰!」
「戰!」
衛鷹少年氣盛,正待上去叱責,便被房俊擺手斥退。
房俊上前,負手看着面前的高真行,盯着他看了半晌,忽而一笑,頷首道「好,某就應你之戰!」
未待高真行說話,房俊又道「不過你記住了,今日某應你之戰,非是看不清你心裏玩的什麼把戲,論身份論地位,你連小爺一條毛都比不上!別生氣,這是實話,不過你高四郎亦算是個條漢子,一腔血勇何必整日裏爭強鬥狠打架鬥毆?往後若是有機會,不妨去戰陣之上走一遭,兩軍對壘沙場爭雄,屍山血海里滾一滾,那才算是吾大唐兒郎,那才不負此生!縱然馬革裹屍埋骨邊疆,小爺也遙敬你三杯!至於在這長安城尋釁滋事……算個什麼東西?」
一番話將高真行說得面紅耳赤,他又抬起手指着一眾紈絝「仗着家中長輩立下的功勳,整日裏好吃懶做惹是生非,算什麼英雄好漢?某自從當初創立神機營開始,及至於後來的皇家水師、右屯衛,賬下各家的庶子、次子不知凡幾,可這些人跟着某南征北戰,如今哪一個不是勛階在身、光耀門楣?汝等廢物,見了吾賬下走出來的那些庶子、次子們,哪一個不是夾着尾巴,可敢大聲說話?功名只向馬上取,此乃英雄大丈夫!別特娘的窩在長安欺男霸女,丟盡了吾輩男兒之顏面!」
值房之前、山門之下,百十人聚攏一處,卻寂然無聲。
所有紈絝都被房俊言語之中那露骨的鄙視與不屑給深深的羞辱到了,面紅耳赤之餘,卻也深深感到一種震撼。
沒錯,身為大唐兒郎,若是手中橫刀不曾沾染胡虜之血、七尺之軀不曾披掛戰功勳階,如何對得起來到這人世走一遭?
尤其讓他們感到憤懣的是,身無勛階戰功,這特娘的被人指着鼻子罵都沒法還嘴……
太窩囊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