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漸漸停歇,浮華漸隱,風流消散。
即便是房俊年輕力壯筋骨強健,一整日裏迎來送往賠笑客套,也是腰腿酸軟累得不輕。加之中午酒宴之時又要挨桌敬酒,很是灌下去幾斤酒水,這時候睏乏襲來,腦中昏昏漲漲,渾身快要散架一般。
房俊回到正堂,跟齊州老家前來賀喜的兩位堂兄弟見禮。
「日間客人太多,若是有招呼不周之處,還請兩位兄長多多擔待。」
喝了口水,房俊客氣說道。
這次房府喜事,遠在齊州老家也派人前來賀喜,來得是房俊同輩的堂兄弟房遺訓與房遺簡。作為房氏在齊州老家事實上的族長,房遺訓正為長房長子能夠親來京城賀喜,足見誠意。
不過話說回來,整個房家現如今都因為房玄齡而日益興旺,又有什麼理由不來呢……
房遺訓連忙擺手道「都是自家兄弟,何須這般外道?說起來愚兄不能幫着二郎分擔一些,心中甚為愧疚。」
在這個年代,宗族血脈是至高無上的親密關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反之,一人有罪就要闔族遭殃。雖然與齊州老家相距千里,但是五代之內,京城房氏與齊州房氏都是同氣連枝、禍福相倚。
只有等到數代之後聯絡漸少,方能漸漸的隔離開,不至於彼此之間攀扯太多。即便是那樣,到底也是同宗同源,一旦有事,也必然會竭盡全力的伸一把手。
更何況上次房俊遠赴齊州奔喪,雷霆手段將齊州吳家斬盡殺絕,早已震得齊州老家一干叔伯兄弟瞠目結舌,佩服得五體投地。這一次進京賀喜,更是見識到了房玄齡父子在朝中雄厚的勢力以及皇帝的聖眷,哪裏還敢生出半分因為慢待而來的鬱悶?
房俊笑了笑,說道「京中風物華美,與齊州多有不同,二位兄長千里迢迢赴京賀喜,小弟足感誠意,不妨多逗留幾日,也好讓小弟一盡地主之誼,好生招待一番。」
他是穿越者,除去朝夕相對的至親之外,對於這些所謂的族人並沒有多少認同感。不過房遺訓兄弟深明事理,上一次自己前往齊州奔喪之時相處的尚算不錯,這回理當略盡地主之誼,亦算是人情往來。
房遺簡便笑道「二郎貴人事多,倒也不必在意吾兄弟二人。剛剛便與遺直說過話了,他整日裏清閒,正好可以帶着吾倆四處逛逛,也可藉機多多結交幾位飽學之士。」
房俊這才恍然。
房氏一門耕讀傳家,雖然在房玄齡未曾發跡之前只是在齊州當地小有聲望,但是子孫一直讀書不輟,皆是讀書人。房遺訓兄弟兩個在齊州也算是命門士子,雖然未曾入仕,但在士林之中名氣不小。而自己那位便宜兄長更是個鑽進書簡的書呆子,三人之間倒是頗為「臭氣相投」……
房遺訓笑道「說起來,還是二郎之文采冠絕當世,只是你事務繁忙,愚兄怎好耽擱你是時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自忙你的,吾兄弟在府上多住幾日,也好多聽叔父教諭。」
雖然是至親,可是也要講究往來。兩兄弟這次進京最重要的目的,便是與房玄齡多多接觸,鞏固親情。
再親近的血緣,若是相隔千里斷絕來往,用不了幾年也就淡化下來……
任何一種感情,也都是需要經營的,所以才有遠親不如近鄰這句話。
兄弟三個說說笑笑,聊得倒也親熱愜意。
門口有侍女小步走進來,到房俊身邊輕聲道「二郎,家主命奴婢喚您過去,說是有事相商。」
房俊急忙跟房遺訓兄弟賠罪,起身向後院書房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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