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知道這個丁丁,一點兒都不簡單,她最早是插隊知青,後來被地方歌舞團招募,當時被音樂教員王老師看重,想選進咱們團,是簡副科長去做的政審,你們猜怎麼着?」
劉峰沒說話,他是個敏感的人,已經從李奎勇的語氣里嗅到了不好的味道,就不太樂意聽下半截兒。
何小嫚卻很捧場,放下勺子問道:
「怎麼着?」
李奎勇笑道:
「那邊說她想陪首長喝酒,帶壞了地方劇團習氣!」
「胡說!」
憤怒的劉峰把罐頭「咚」的一下杵在地上,糖水濺了一地,怒視着李奎勇喘着粗氣,卻說不出個一二三來,愣了一會兒,撩起門帘頭也不回的走了。
「得嘞,這小子還沒吃,便宜你了!」
李奎勇把罐頭撿起來,撈起裏面的菠蘿,一勺一勺往何小嫚的罐頭裏面塞,她自己的都沒吃多少,很快就裝不下了。
「哥,你吃吧……我太多了……」
李奎勇又舀了一勺,遞到她嘴邊:
「來,多吃點兒。」
何小嫚紅着臉往後縮,李奎勇也不說話,手中的勺子懸在空中,就那麼樂呵呵的看着她笑。
沒辦法了,只好湊過來把菠蘿叼走,低下頭去。
還沒嚼兩下,勺子又懟了過來。
「哥,我還沒吃完呢~」
她鼓着腮幫子,漆黑的大眼睛忽閃忽閃,沒了旁人在場的何小嫚變得生動起來,這話很有點兒撒嬌的味道在裏面。
這就對了嘛!
李奎勇把菠蘿壘在她的罐頭裏,放下勺子笑道:
「那你自己吃吧,還有很多呢……」
為期一周的拉練,幾乎所有佳人都瘦了一圈,包括白嫩異常的林丁丁在內,都黑了一個度,唯獨何小嫚例外。
她幾乎沒吃過大鍋飯,炊事班給首長們儲備的拉練特供,什麼牛肉罐頭、午餐肉罐頭、菠蘿罐頭、黃桃罐頭……
一股腦兒都在李奎勇的特權下,進了她的小肚腩,平日裏除了打靶和擲彈,又不需要出去曬太陽拉練,等文工團回到駐地的時候,何小嫚居然白了幾分,胖了兩斤!
這簡直太讓人嫉妒了,有哥哥真的了不起!
劉峰除了當老媽子,還是毯子功教員,這是個出力不討好的差事。
佳人們每天最痛苦的時間不是早上跑操,不是晚上政治學習,也不是下午聽傳達文件,而是每天上午七點的毯子功課。
據說江女王有條「聖旨」,要讓舞蹈演員練戲曲功,練出工農兵氣質,團里貫徹落實非常到位,群女兵最大的十九,最小的十二,排成一隊有七八米長,毯子功一個半小時。
她們一個個由劉峰抄起腰腿,翻「前橋」(前軟翻),「後橋」(後軟翻),「蠻子」(側空翻),跳板蠻子。
尤其跳板蠻子,佳人們膽小,給跳板彈幾米高,再一個跟頭翻下來,整個人經過剎那的恐怖休克,都不知道怎麼落了地了……
他得在空中接住那些身嬌體軟的小蘿莉,然後再把她們好好擱在地上,樂在其中。
有時候劉峰提醒一句:
「腰裏使勁兒,啊?」
她們就會給他白眼,越發不使勁,全由他搬運。
平時只是搬運舞蹈演員,若是遇到集訓,聲樂隊演員也要上形體課,也要拉山膀踢腿跑圓場,這是劉峰最期待的,因為——
林丁丁也得翻!
劉峰面帶微笑站在小排練廳的一頭,看着林丁丁穿着燈籠褲的腿踢起,多數是衝着他的腦門,差一點兒的,衝着他的鼻尖。
就在林丁丁衝着他的喉結揚起腿時,他叫了一聲:
「使點兒勁!」
丁丁圓圓的眼睛眼睛向他訴苦,但他不明白她訴的什麼苦,接下踢出去的一下,丁丁腿更低了,根本就是照着他的練功服的拉鎖高度踢了,眼裏的苦情更深。
劉峰照樣不領會,又來一句:
「認真點兒!」
丁丁又是一腿,只踢到他肚臍高度。
劉峰皺了皺眉頭,沉聲道:
「怎麼回事兒?」
林丁丁銀牙一咬,朝他天靈蓋踢去,可就是這一下,把一個東西從她燈籠褲管里「發射」出來,直飛向劉峰!
劉峰機警的後撤了一大步,沒有被那物糊到臉上,「啪」的一聲,落在他兩隻黑面白底的士兵布鞋之間。
這可是一個見不得人的東西!
林丁丁的臉頓時血紅,撲上去,撿起它來,跟撿自己命根似的,然後撞開門飛奔出去……
半截兒被血泡糟的衛生紙,只有梢頭是白色,其餘部分是慘烈的猩紅,鼻端還殘留着一股子死魚的腥味,這讓劉峰非常上頭。
大概把那東西看清的只有劉峰,他的臉都白了,窺視了閨房秘密,雖然不是故意的,卻感到某種強烈的罪責,有種被雌性生物用荷爾蒙標記後的屈辱和竊喜。
女兵們月月要發生的這件事,男兵們都不當秘密,出早操跑步,哪個女兵若喊「報告」,執勤分隊長不敢不批准「出列」,這聲「報告」也就報告了所有男兵……
那件女人月月發生的「血案」此刻正發生在林丁丁身上,但她為什麼沒有「報告」呢?
林丁丁從小排練廳衝鋒到大廁所,騎站在茅坑上,號啕大哭。
文工團的公共廁所建築設計是這樣的——
男界女界之間,牆壁沒有達到屋頂,常常是這邊女兵打聽晚上排練什麼,那邊就有男兵脫口而出的回答,也常常是這邊女兵起頭唱一句什麼,那邊就有男兵跟着合唱。
於是丁丁的號啕一下子把隔壁的一聲高歌「光輝的太陽……」堵截住,五秒鐘的靜默之後,男高音問:
「這誰呀?!」
丁丁此刻已經哭得蹲下了,隔壁大概進來一個樂隊男兵,聽了一會兒林丁丁的悲聲,長嘆一聲:
「媽喲!什麼調?」
男高音說:
「high c!」
隔壁的男兵人數多起來,一片打聽和議論聲浪。
「咋個嘍?!」
「死人了哇?」
斷牆這一邊,女兵們人數也多起來,一片勸解和安慰。
「有啥子關係嘛?」
「未必哪個的媽不來例假?」
丁丁抽泣:
「他們都看見了!……」
「誰看見誰負責!」
這是郝淑雯說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