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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震驚,一時無法消化納爾遜告訴她的信息,作為一個剛出象牙塔又回象牙塔的女孩,儘管年齡更大,但她現在的社會經驗遠不及浪蕩慣了的納爾遜。
「你可不要給自己惹麻煩。」她小聲地囑託着,甚至已經開始思考如果真的出了事,自己該如何幫納爾遜遮掩了。
「放心,我是專業的。」納爾遜扭頭說道,「其實我想他應該沒有膽子再去找你的麻煩了。」
他低下頭,望向癱軟在地的醉漢,輕聲問道,「我說的對嗎?」
醉漢瘋狂點頭,馬鬃似的頭髮甩來甩去,將沾染的泥點甩得到處都是,他想起來剛剛的感覺是什麼了——那是十五年前他第一次因為傷害麻瓜被傲羅逮捕的時候,在法律執行司的地下室中看到攝魂怪的感覺所有的快樂都被吸走了,冰冷的擠壓感,腦海中只剩下悲傷和絕望,哪怕有現在的「藥」,自己也不會感受到什麼溫暖。
「攝魂怪……」他從嗓子眼裏擠出這個單詞,身體一直痙攣着,和一般人看到攝魂怪的表現一模一樣。
「真的嗎?看起來效果不錯,」納爾遜挑挑眉毛,嘴角翹起,「但是你錯了,我想你應該明白,攝魂怪可沒有人可怕。」
重力讓納爾遜被捋起的頭髮垂落下來,金髮蓋住了額頭,而他的形象和醉漢剛剛與同伴話題中的那個人重合起來。
「你是……你是!」醉漢癱坐在地,用兩手撐着土路瘋狂地往後蠕動着,髒兮兮的袍子上沾滿了塵土,本就因為太久沒有清洗的黃褐色布料被染成了土黃色,他的眼睛瞪得很大,死死地盯着納爾遜的臉,嘴裏極不連貫地嘟囔着「霍格沃茲」、「格林德沃」之類的單詞。
「哦?你看到了?那麼我們的對話就簡單很多了……對,我是。」納爾遜笑了笑,「加油,說下去。」
「我……我……」冰冷的空氣依舊縈繞着醉漢,儘管他的酒勁已經完全被嚇跑了,但他一團漿糊似的腦子根本不能阻止合適的語言。
他索性閉上眼睛,脖子一歪,開始裝死。
納爾遜差點兒被氣笑了,但對記憶的短暫閱讀卻讓他對某些事情升起了興趣,他需要了解了解,這次他決定不用攝神取念了,畢竟這個傢伙的腌臢心思實在是太令人作嘔了,甚至已經超越了正常人的範疇,這正是納爾遜不喜歡攝神取念這個魔法的原因——不止不喜歡被攝神取念,更不喜歡對別人攝神取念,因為你永遠不會知道一個人的想法究竟會有多麼變態。
納爾遜揮動魔杖,一隻泥土構成的大手從醉漢身邊的地面伸了出來,捏住他的臉,將它轉向納爾遜,納爾遜俯下身,背後瀰漫出若有若無的白色霧氣,和草原上的薄霧糾纏在一起,又有幾隻小手從泥土大手的指尖生長出來,扒開了醉漢因為恐懼而牢牢閉上的眼睛。
「你……你……」
當意識到眼前的傢伙就是個披着人皮的攝魂怪後,醉漢已經嚇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了,但納爾遜似乎並不滿意,還知道害怕,就是害怕得不到位,害怕得不到位,就不會說真話。
他的臉上掛着冷冰冰的微笑,身後的白霧猛地擴大,變成了一個碩大的霧氣漩渦,而被強行扒開眼皮的醉漢只能被迫地望向它,祈禱裏面不會鑽出一隻真正的攝魂怪。
他的祈禱應驗了,但出現的卻是更令他恐懼的東西。
納爾遜身後的漩渦變成了紅色,鮮血一般的紅色,猶如夕陽一般掛在他的身後。
在看到紅色的第一眼,醉漢就因本能不自覺地戰慄起來,大片的色塊看不出什麼,但生物的本能卻令他卻清楚地知道,那是一隻眼睛,一隻壓抑着憤怒的眼睛,他只覺得這雙眼睛中藏着數不清的靈魂,仿佛身處人潮中的自己在某一瞬間突然成為了所有人的焦點,自己的衣服、皮肉、骨骼乃至靈魂都被扒光撕碎,換在幾天前,他恐怕難以想像這隻太陽一般的眼睛究竟有着怎樣的主人,但在亞歷山大出現在所有人眼前的那天,他正好在翻倒巷,像一條鬣狗一般聳動着鼻子,貪婪地尋找那令他沉迷的「藥」。
他知道納爾遜是誰,也知道盯着自己的是什麼,以至於忽然好似通悟了一般,全身酥軟,放棄了抵抗的意志,甚至連恐懼都拋到了腦後。
紅光